歸零地的消防員鮑勃·貝克維斯——《華爾街日報》

2001年9月14日，喬治·W·布什與退休消防員鮑勃·貝克維斯在紐約合影。圖片來源：保羅·J·理查茲/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2001年9月14日星期五的紐約世貿中心廢墟上。他中等身材，瘦削，穿着牛仔褲和藍色襯衫，脖子上掛着呼吸面罩，頭戴印有紐約市消防局164分隊標誌的消防頭盔。

鮑勃·貝克維斯與另外兩人站在一輛被世貿中心殘骸壓扁的消防車殘骸上，扭曲的車架覆蓋着瓦礫和塵土。

當時69歲的鮑勃有着30年消防員生涯，在飛機撞擊雙子塔時已退休七年。他在醫院候診室電視上目睹襲擊發生——當時他騎自行車上學的孫子遭遇車禍正在接受治療。

連續三天，鮑勃通過電視看着救援進展，直到再也無法忍受。他抓起頭盔驅車前往曼哈頓，説服警戒人員進入廢墟現場，在救援隊搜尋倖存者時協助清理瓦礫。

我初見他那日下午，鮑勃爬上損毀的消防車想看一眼小布什總統視察廢墟的場景。作為白宮助理，我正在尋找適合總統向人羣講話的位置。當三人中一人跳下車時，我意識到鮑勃所在的位置或許合適。我讓剩下兩人上下跳動以證明立足點安全。他們勉強照做後，我告知可能需要協助登車。轉身瞬間，另一人也悄然離去，只剩鮑勃獨自屹立。

餘下的故事已載入史冊。總統爬上了卡車。鮑勃意識到自己拉上來的人是誰後試圖離開，想着應該避讓。布什先生問他要去哪兒，並讓他留下。總統笨拙地擺弄着擴音器；有人喊道“我們聽不見”。總統的手臂搭在鮑勃肩上回應道：“我能聽見你們。全世界都聽見了你們。而那些摧毀這些建築的人，很快會聽到我們所有人的聲音。”

當夜鮑勃回到紐約鮑德温的家中時，他以為沒人會相信自己見到了總統。但事實並非如此——鄰居們手持點燃的蠟燭，在暮色中唱着愛國歌曲迎接他歸來。

當時沒有人要求退休消防員前往世貿中心廢墟報到。但鮑勃去了，就像這個國家自建國以來，每逢危急時刻挺身而出的普通美國人一樣。他們給予困境中的人們慰藉，戰勝來自自然與人為的挑戰，用生命捍衞國家與自由——如果需要的話。

1932年出生於皇后區的鮑勃，是大蕭條與二戰親歷者一代。加入消防部門前，他擔任過海軍水手長。與芭芭拉相伴67載，他是六個孩子的父親、十個孫輩的祖父和兩個曾孫輩的曾祖父。本週一，他離世於91歲高齡。

9·11事件後，這位沉默、慷慨、謙遜的老人走遍美國，為因公受傷或殉職的消防員、警察家屬籌款，尤其關注燒傷受害者家庭。他從不談論自己，只講述他人的英勇與犧牲。相識二十載的前眾議員皮特·金透露，就在去年12月鮑勃與癌症抗爭時，他仍在講述戰友們的勇敢故事，而非自己的事蹟。這正是鮑勃優雅的謙卑本色。

美國有幸擁有像鮑勃這樣平凡卻深愛國家、默默奉獻的普通人。他們教書育人、救死扶傷、守護弱者、修築道路家園與摩天大樓、操作生產線、駕駛機械設備、種植莊稼、潛心研究與發明創造、保衞社區安全，當然還包括撲滅烈火。

鮑勃去世前一天，傳奇唱作人託比·基思也離開了人世。這位62歲的俄克拉荷馬油田鑽工兼牛仔競技選手，是另一位樸實無華的愛國者，更是才華橫溢的音樂天才。他創作的20首冠軍單曲和4000萬張專輯銷量，引領着美國人翩然起舞、踏節而歌。

9·11事件後，基思的《紅白藍禮讚》唱出了全美心聲：“我們永遠挺身敬禮/永遠會認得/當星條旗飄揚時/有多少人犧牲/讓我們得以安枕無憂”。

鮑勃·貝克維斯正是託比·基思歌中那些守護我們安眠的美國人之一。願兩位賢者安息。

羅夫先生曾協助組織政治行動委員會"美國十字路口"，並著有《威廉·麥金萊的勝利》（西蒙與舒斯特出版社，2015年）。

本文發表於2024年2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歸零地消防員鮑勃·貝克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