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Mobile證明合併也能讓消費者受益 - 《華爾街日報》

過去十年間，無論哪個政黨執政，政府對大型併購案的審查都日趨嚴格。特朗普任內的司法部曾起訴阻止AT&T收購時代華納。拜登政府下的聯邦貿易委員會仍在推進特朗普時期針對Facebook母公司Meta的反壟斷案，要求其剝離在奧巴馬執政時期收購的Instagram和WhatsApp。今年一月，捷藍航空與精神航空的合併計劃、亞馬遜收購iRobot的計劃都在監管壓力下流產。

但2020年4月，T-Mobile與Sprint成功繞過監管完成合並，使得美國主要移動網絡運營商從四家減至三家。

T-Mobile以特立獨行的品牌形象崛起，通過價格折扣和無合約套餐挑戰規模是其兩倍的威瑞森和AT&T。其商業模式如此顛覆傳統，甚至自詡為"非運營商"。該公司從2013年全美第四大移動網絡躍升至2016年的第三位。時任CEO約翰·萊格爾曾嘲諷威瑞森和AT&T是"阿呆與阿瓜"。

由於用户激增，T-Mobile網絡容量很快捉襟見肘，而監管機構分配新頻段的進度遲緩。此時恰逢行業墊底的Sprint市場份額急劇萎縮，卻坐擁大量閒置頻譜資源。2018年4月，Sprint同意以265億美元將其近5500萬用户網絡出售給T-Mobile。

T-Mobile表示此次收購將增強其網絡實力並加速5G升級。美國司法部和聯邦通信委員會以適度條件批准了合併，聯邦法官於2020年2月11日正式通過交易，推動Sprint股價暴漲超70%。兩個月後，Sprint正式併入T-Mobile。

這場收購在分析師中引發爭議。紐約大學貿易監管與反壟斷法教授埃莉諾·福克斯2020年向媒體表示：“如果這都不構成反競爭，那真不知什麼才算。“耶魯大學經濟學家兼反壟斷學者菲奧娜·斯科特·莫頓在2021年合著的文章中判定：“無線通信領域激烈價格競爭的時代已經終結。“作者預言行業將形成三足鼎立格局，進入"舒適的三頭壟斷狀態”。

現實推翻了這些預測。移動通信月均資費大幅下降。政府價格數據顯示，合併前三年實際資費下降約8%，而合併後三年降幅達近12%。

在網絡性能顯著提升的背景下，這些趨勢更顯突出。合併前美國四大運營商平均下載速度約26兆比特/秒（主要為3G/4G）。到2023年初5G普及後，Verizon和AT&T網速提升24%-39%，T-Mobile速度達到原先三倍以上。其5G覆蓋率也顯著擴大——2023年1月半數連接使用5G網絡，遠超競爭對手10%-20%的水平。

T-Mobile通過積極部署所收購的Sprint頻譜資源，顯著提升了服務質量，此舉不僅令客户受益，更為股東創造了價值。隨着T-Mobile從競爭對手手中奪取市場份額，其股價一路飆升。2018至2023年間，T-Mobile股票表現超越標普500指數達50%。

Verizon和AT&T股價走勢進一步證明T-Mobile與Sprint合併具有促進競爭的效果。2018至2023年期間，這兩家運營商股價大幅下挫，實際價值縮水超三分之一。合併後的市場格局成為T-Mobile的重大勝利，卻給競爭對手帶來重創——所謂"舒適壟斷聯盟"的理論就此破產。

合併的成功並非源於司法部設定的正確參數。其附加條件迫使T-Mobile和Sprint將部分資產剝離給衞星電視運營商Dish Network，意圖打造替代Sprint的"第四大運營商”。但Dish僅延續了Sprint的頹勢，因產品缺乏競爭力不斷流失用户。分析師指出，該公司目前正徘徊在破產邊緣。

政府政策的失效反而使這場合並勝利更具啓示意義。這場市場實驗的實際結果為5G競賽注入了新活力。兩黨中那些急於扼殺潛在高效合併的人士，或許應該駐足思考T-Mobile與Sprint的成功案例。

哈茲利特先生是克萊姆森大學經濟學教授。

照片：喬·雷德爾/蓋蒂圖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