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沒有蘋果、特斯拉，虎崽經濟體奮力尋求重大突破

印度尼西亞，全球人口第四大國，長期以來其經濟表現與體量並不相稱。

急於將製造業從中國轉移的企業大多跳過了這個東南亞國家。蘋果近期選擇了印度，數百萬部iPhone正在當地生產。耐克則選定越南作為其運動鞋的首要生產基地。

儘管電動車企業對鎳資源的瘋狂需求已使印尼成為全球最大的鎳供應國，但人們期待已久的特斯拉工廠始終未能落地。

本週三，這個2.8億人口的國家將舉行總統大選，選舉結果至關重要。過去十年間，佐科·維多多總統穩掌舵盤，除疫情期間外每年保持約5%的經濟增長。但印尼民眾尚未體驗到出口導向型製造業的繁榮——正是這種繁榮曾將韓國、台灣等地區打造為亞洲經濟小龍。

2022年5月，印尼總統佐科·維多多與特斯拉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會晤。圖片來源：LAILY RACHEV/印尼總統府/路透社將於10月就職的新任總統面臨雙重挑戰：既要加速經濟增長，又要在有限時間內帶領印尼突破中等收入陷阱。

印尼超過三分之二人口處於勞動年齡階段——這一人口紅利預計將持續到2030年代。為把握這一優勢，印尼需要創造大量優質就業崗位。否則，數量龐大的年輕羣體將在未富先老中錯失發展機遇，永遠難以達到發達國家的生活水平。

將印度尼西亞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從5500美元提升至接近韓國（約3.5萬美元）或中國（約1.3萬美元）水平的傳統路徑，是動員大量勞動力為全球生產製造商品。但部分經濟學家指出，這一模式已然失效——發達國家決心將更多製造業留在本土並啓用先進自動化技術，而中國的高效產能使新興國家難以競爭。

即便在地緣政治緊張迫使西方企業尋找中國替代方案時，印尼也未能成為首選"備胎"。為蘋果供貨的印尼企業數量從2017年的4家減至2022年的2家，同期蘋果公佈的印度供應商卻從4家增至14家。

越南則成功突圍，吸引了從丹麥樂高到美國半導體封裝企業安靠等各類製造企業擴建產業基地。

印尼未能像周邊國家那樣通過出口導向型製造業崛起成為亞洲小虎經濟體。圖片來源：ALGI FEBRI SUGITA/NURPHOTO/ZUMA PRESS自2018年中美貿易戰爆發以來，柬埔寨、越南和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的製造業佔比持續上升，印尼卻逆勢下滑。世界銀行數據顯示，近年印尼外資流入停滯，且集中於礦產加工而非勞動密集型製造業。

“通常企業來印尼只是為了開拓本地市場，他們認為在這裏建廠不太可行，”新加坡智庫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院高級研究員Siwage Dharma Negara表示。

佐科總統已對道路和港口進行大量投資，但印尼羣島的物流成本仍遠高於許多其他發展中國家。投資者對近期出台的放寬管制政策表示歡迎，但印尼仍以官僚體系複雜、營商環境棘手著稱。

在政府優先發展的電動汽車電池和半導體等先進領域，熟練製造業工人十分稀缺。

印尼索羅瓦科的一座鎳加工廠。該國是全球電動汽車用鎳的最大供應國。圖片來源：HARIANDI HAFID/SOPA IMAGES/ZUMA PRESS經濟學家長期將印尼視為充滿潛力的土地。其龐大的年輕人口為製造業突破奠定基礎，數千座島嶼堪稱旅遊天堂，肥沃的熱帶土壤可使其成為農業出口大國，還擁有巨大的礦產資源。

該國在這些領域均取得一定成就。工業化於20世紀80年代真正起步，印尼成為傢俱、服裝、玩具和鞋類等簡單商品的全球供應商。巴厘島是重要旅遊勝地，棕櫚油是主要出口產品，該國還是全球最大的鎳來源地。

這一切，加上強勁的消費者支出，將其推入了中高收入國家的行列——比印度和越南更富裕。但印尼尚未實現其經濟騰飛，這是其到2045年成為一個富裕國家的目標所必需的，屆時它將完成獨立100週年。

製造業在印尼經濟中的作用在2002年達到頂峯——這一現象被稱為過早的去工業化——然後在國內政治動盪和中國作為製造業巨頭的崛起的背景下下降。近60%的印尼工人在非正規部門工作，從事駕駛摩托車出租車或推車小販等工作，這對經濟的貢獻相對較小。

“你必須利用人口紅利，而5%的增長率是不夠的，”雅加達獨立政治分析師凱文·奧羅克説。“印尼是否能夠利用其潛力和機遇，真的不確定。”

印尼即將舉行的總統選舉中的領跑者普拉博沃·蘇比安託，上週在雅加達。照片：yasuyoshi chib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這些問題對該國的總統候選人來説是首要考慮的問題。其中一位候選人阿尼斯·巴斯韋丹表示，他的經濟計劃依賴於進一步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如鞋類、紡織和傢俱。另一位候選人甘賈爾·普拉諾沃承諾改善教育和醫療保健，以提升人力資本。

在任期內，佐科總統致力於依託印尼礦產資源優勢推進工業化道路。其政策引發了鎳加工熱潮，由中國投資支持的新冶煉廠遍佈羣島，為電動車產業提供原料。總統寄望於頂級電池和電動車製造商的工廠投資——這些企業亟需大量印尼鎳資源，但它們的投資步伐卻遲遲未至。

本週總統選舉的領跑者普拉博沃·蘇比安託承諾延續佐科的電動車發展戰略，並表示印尼還應制造飛機和更多列車。“我們不希望子孫後代永遠做低薪勞工，“他説。

消費品與房地產投資者約翰·里亞迪十多年前曾戲稱自己的國家是"地球上最大的隱形存在”。2000年代他在美國讀大學時，許多人甚至沒聽説過印尼。他表示，這種認知雖已有所改變——但遠未達到應有的程度。

“相對於我國擁有的潛力，外界對我們的理解仍然不足，“他説道。

近60%印尼勞動者從事摩托車配送、出租車等非正規行業，這些工作對經濟貢獻相對有限。圖片來源：perdiansyah/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聯繫記者喬恩·埃蒙特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