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能從諾曼底登陸中學到什麼 - 《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與奧列克桑德爾·西爾斯基上將11月30日在烏克蘭庫皮揚斯克。圖片來源：法國新聞社/蓋蒂圖片社意識到戰略調整的必要性，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任命了新指揮官領導對抗俄羅斯入侵者的戰鬥。美國也應採取類似行動，重新定義其對這場已持續兩年的戰爭的政策。華盛頓不應再承諾"無論多久"都支持基輔，而應致力於維護烏克蘭國際公認的邊界，包括克里米亞。這需要為大規模軍事行動——突破俄軍防線——提供更充分及時的支持，若成功將保護烏克蘭和西方免受弗拉基米爾·普京專制野心的侵害。美國在二戰中的經驗提醒我們，這樣的戰役是可能實現的。

1942年，盟軍領導人迫切希望通過奪取法國灘頭陣地從西部對德開戰。但倉促行動導致慘敗。一支由加拿大主導、包含一個坦克團在內的6000多人部隊對德軍佔領的迪耶普市發起正面強攻。七小時內，半數兵力傷亡或被俘，100多架飛機、一艘驅逐艦和33艘登陸艇被毀。

近兩年後盟軍全面登陸諾曼底時，他們已吸取教訓。部隊在D日前數週就進行周密計劃、準備和演習，期間收集詳細情報、確立法國北部制空權、破壞德軍機動走廊，並通過欺敵戰術誤導德軍對兩棲攻擊地點和時機的判斷。登陸三週後，盟軍已鞏固灘頭陣地，逾百萬士兵和15萬輛車輛成功登陸。

儘管初期取得了成功，盟軍部隊仍難以推進。直到盟軍指揮官集結了約2000架飛機，對法國聖洛村附近的德軍實施轟炸——在約4.5英里的突破區域投下超過4000噸炸彈——才最終擊潰納粹防線。勝利再次取決於周密的計劃、空中優勢以及在突破點組織有序的戰鬥力，同時其他部隊牽制住德軍在其他地區的預備隊。

烏克蘭東部戰場與80年前的法國大不相同。衞星偵察和無人機使得隱蔽變得困難，幾乎不可能實現突襲。導彈的精確打擊、精準的遠程防空系統以及無人機可以相對輕鬆地造成破壞。無線電和制導系統極易受到電子戰的干擾和誤導。俄軍佈設的實體障礙甚至比諾曼底時期的更加險惡。

然而，通過艾森豪威爾式的周密計劃，烏克蘭軍隊仍有可能將俄羅斯入侵者趕出他們在烏克蘭東部和克里米亞的陣地。這一努力需要借鑑艾克的許多策略：詳盡的前期偵察、組織特種戰術裝備和預備隊，以及欺騙戰術。烏克蘭必須在突破俄軍防線前安排進攻性攔截，以削弱敵方預備隊並阻礙其增援。最重要的是，烏克蘭必須在大部分前線取得空中優勢。在最佳條件下，突破每個障礙區需要數小時——之後機動部隊必須迅速湧入，穿透敵方防禦，擊潰預備隊，迫使俄軍全面撤退。

當今戰場已不同於20世紀的前身，現代戰爭工具亦然。在關鍵時刻，必須矇蔽敵人的眼睛，阻斷其通訊，癱瘓其防空系統。這可通過電子戰、激光與無人系統，以及火炮和火箭火力實現。烏克蘭軍隊需開闢多路攻擊點，並在主攻方向上迷惑俄軍。他們可主要依靠無人機和遠程防空系統奪取制空權——前提是再獲得幾套愛國者"系統，並增強電子戰和無人機技術。這將使烏軍能以二戰所需彈藥量和成本的一小部分，對俄軍後方和機動部隊實施精確打擊。

由烏克蘭飛行員駕駛的美製F-16戰機將在此類行動中發揮重要作用，尤其是在烏軍壓制俄軍防空系統後。突破任務將主要由無人系統執行，作戰行動將被層層煙幕遮蔽。這需要利用烏克蘭境內的資源和地形進行周密規劃與反覆演練——在此期間，烏軍必須持續用導彈和無人機削弱俄軍的後勤補給、機動走廊及預備隊。相關打擊應包括烏克蘭東部和俄羅斯本土目標。

儘管烏克蘭正在快速重建國防工業基礎，但仍需美國及其他北約盟國協助提供足夠戰機、火箭彈、彈藥和裝甲車。基輔無疑需自主研製專用裝備，特別是無線電電子戰和無人機作戰系統。

那些對此次行動代價和風險持懷疑態度的人，應當好好反思盟軍當年解放法國、擊敗德國的決心。諾曼底登陸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歸功於盟軍的勇氣、智慧與物資保障。烏克蘭人同樣懷有解放祖國的強烈意志，但他們需要西方世界至今仍未充分提供的及時資源補給。

對烏克蘭而言，這是關乎國家存亡的大事；對西方世界來説，這是以最小代價和風險保衞歐洲、維護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的歷史機遇。這也是避免與俄羅斯爆發全面衝突——那種可能迫使各國總動員、將北約拖入公開戰爭的局面——最後的最佳機會。中國正密切關注着這一切。我們絕不能等到另一個"珍珠港事件"發生，才意識到並應對這個日益迫近的國家威脅。

本文作者克拉克將軍（退役）曾於1997-2000年擔任北約歐洲盟軍最高司令

原文載於2024年2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能從諾曼底登陸中學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