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無人希望烏克蘭獲勝

當前的主流觀點認為，喬·拜登與唐納德·特朗普在烏克蘭問題上立場對立。現任總統支持包含約600億美元對烏援助（主要為軍事援助）的參議院法案，而前總統則對此表示反對——正是由於他在眾議院共和黨人中的影響力，議長邁克·約翰遜才遲遲不願將該法案提交全院表決。

但在戰略論述缺失這一點上，二人實則如出一轍。這場圍繞軍援計劃的博弈，最終演變成邊境安全資金等與烏克蘭無關議題的角力場。民主黨人高唱鷹派論調，共和黨人卻鴿聲嘹亮，美國政策由此陷入戰略邏輯混亂。

特朗普始終質疑美國從聯盟條約（尤其是北約）中獲得的收益。儘管這種思想未必代表多數，卻已令共和黨陷入癱瘓。在特朗普登場前，共和黨人還曾批評奧巴馬未向烏克蘭提供致命性援助以助其自衞。

這位前總統並非對海外駐軍心存芥蒂，但他更青睞2020年1月無人機斬殺伊朗聖城旅指揮官蘇萊曼尼這類速戰速決的干預行動。對於長期承諾（特別是多邊承諾），他往往只視之為將美國捲入無關衝突的負擔。

本月南卡羅來納州的集會上，特朗普引用某位匿名歐洲領導人的話闡明立場：“如果俄羅斯進攻我國，但我們沒履行對北約的財政義務怎麼辦？”

特朗普先生立場鮮明：“不，我不會保護你們。實際上，我還會鼓勵他們為所欲為。你們得付錢。”

公平地説，特朗普擔任總統期間確實用這種施壓方式讓拖欠會費的北約成員國承擔更多費用，且成效顯著。但這仍只是關於成本的爭論，其潛台詞是普京會將此視為特朗普式的又一次虛張聲勢，而非美國內部分裂到無力阻止他的信號。

這正是共和黨在烏克蘭問題上邏輯混亂的根源，這一點已引發廣泛關注。但拜登先生同樣自相矛盾——無論媒體多麼不願報道這一點。

回顧拜登支持烏克蘭的起點：他是被逼無奈的。在2022年俄羅斯入侵前一個月，拜登曾預言俄方會"進入"烏克蘭，但若只是"小規模入侵"，北約反應可能出現分歧。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立即反駁，發推強調"入侵沒有大小之分"，白宮隨即轉入危機公關模式。

普京發動入侵時，距拜登從阿富汗狼狽撤軍僅過去六個月。拜登政府面臨上任頭兩年連失兩大國的風險，亟需挽救美國搖搖欲墜的國際信譽。

政治收益更為誘人。支持烏克蘭讓拜登得以一邊攻擊特朗普是普京的辯護者，一邊鞏固自身立場。

支持烏克蘭確有風險，但袖手旁觀同樣危險。儘管援助耗資巨大，但烏克蘭正重創這個有侵略鄰國曆史的美國宿敵。此外，在烏克蘭挫敗普京的圖謀，也能讓其他敵對勢力——特別是威脅入侵台灣的中國——三思而行。

但如果情況如此具有説服力，為何拜登先生不利用世界最強大的講壇來宣揚這一主張？為何沒有從橢圓形辦公室向美國人民發表黃金時段講話，闡明一項制勝戰略？

這樣一場演説也將是爭取共和黨人支持的機會——前提是拜登先生停止對MAGA選民的低劣攻擊。他可以回顧里根總統當年迫使蘇聯解體的艱難抉擇。然而——他拒絕進行這樣的呼籲。

現階段，可能僅僅是因為他的身體狀況無法勝任。但同樣可能的是，總統對民主黨內部的分裂心存顧慮。只要向烏克蘭提供足夠維持戰爭但不足以取勝的援助，這些分歧就能被暫時壓制。

目前，左翼的憤怒集中在拜登對以色列打擊哈馬斯的支持上。但距離他們要求烏克蘭停戰還有多久？早在2022年10月就有過此類嘗試，當時30名眾議員聯署信件呼籲拜登總統與普京進行談判。由於中期選舉前時機不當，他們最終撤回了信件。但這種情緒依然存在。

於是我們陷入這般境地。拜登先生表示絕不能給普京勝利，卻未真正承諾讓烏克蘭獲勝。特朗普先生稱向基輔提供任何非貸款援助都"愚蠢"。在這兩者之間，美國人民無法就我們希望達成的結果及其原因展開關鍵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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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2月16日在巴黎記者會上。圖片來源：蒂博·卡穆斯/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載於2024年2月20日印刷版，標題為《無人希望烏克蘭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