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烏克蘭的流血十年：十年戰爭視覺史》

烏克蘭基輔——十年前，警方在這座城市的一條中心街道上槍殺了數十名平民，這是俄羅斯為掌控烏克蘭而製造的首場大規模流血事件。

2014年2月20日遇害的抗議者，是當時持續數月反對親俄派時任總統維克托·亞努科維奇腐敗統治的數十萬民眾之一。亞努科維奇不久後逃往俄羅斯，親西方政府上台，促使俄羅斯出兵佔領克里米亞。

隨後數年裏，俄羅斯運用多種手段試圖控制烏克蘭，從秘密入侵其東部鄰國，到長期施加政治經濟壓力與欺詐。當這些手段均告失敗後，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於2022年2月24日發動了全面軍事入侵。

這一行動同樣未能得逞。烏克蘭將俄軍逐出基輔，並收復了俄羅斯最初佔領的約半數領土。但莫斯科仍控制着烏克蘭近20%的土地。

以下是烏克蘭十年抗俄歷程的回顧——這段歲月充滿死亡與毀滅，卻也彰顯着韌性與希望。

2014-15年：俄羅斯首次入侵

2013年12月8日，烏克蘭民眾聚集在基輔獨立廣場抗議政府。照片：布倫丹·霍夫曼/蓋蒂圖片社2014年2月20日，抗議者在街道上設置路障，當天部分人在此遭槍擊身亡。照片：傑羅姆·塞西尼/馬格南圖片社2013年末，數萬烏克蘭人開始聚集在基輔主廣場示威露營，抗議政府腐敗及亞努科維奇轉向親俄政策。起初抗議活動是和平的，但當警方試圖驅散人羣時演變為暴力衝突。2月20日，在警察與抗議者長達數小時的致命激戰陷入緊張對峙兩天後，警方開始撤退，示威者沿學院街追擊。

當新政府試圖接管基輔時，俄羅斯正發動對黑海半島克里米亞的入侵。這些部隊未佩戴標識，被稱為"小綠人"，是俄方掩蓋自身參與的拙劣手段。基輔陷入混亂難以組織反擊。多年前曾施壓烏克蘭棄核以換取"安全保障"的美國幾乎毫無作為，普京迅速吞併了該半島。

隨後他將目標轉向更大獵物。在俄方特工試圖煽動烏東部和南部城市革命未果後，由俄前情報軍官率領的突擊隊奪取了東部城市斯拉維揚斯克。俄羅斯向邊境輸送大量武器和非正規軍。當基輔反擊時，俄方投入更精密武器，包括2014年7月17日擊落MH17客機的導彈發射器，導致機上298人全部遇難。

2014年7月17日，俄羅斯防空系統在烏克蘭東部擊落一架民航客機。數日後，遇難者遺體仍散落在田野中。圖片來源：Evgeniy Maloletka/美聯社2015年5月27日，馬裏烏波爾市中心電車上的婦女。圖片來源：Jerome Sessini/Magnum Photos當烏軍佔據上風后，莫斯科派出正規軍於2014年9月在伊洛瓦伊斯克市給予基輔部隊毀滅性打擊。烏克蘭同意停火，但俄軍持續進攻，經數月激戰後最終奪取東部重鎮頓涅茨克的機場。2015年2月，俄軍包圍傑巴利採沃市，迫使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簽署新的停火協議——《明斯克協議》，該協議在烏東部劃出兩個由莫斯科操控的準國家實體。

2015-22年：烏克蘭轉向去俄羅斯化

該停火協議基本凍結了前線戰事，僅餘零星交火。隨着俄羅斯試圖從內部瓦解烏克蘭，這個國家正逐漸擺脱昔日宗主國的影響。數百座列寧雕像被推倒，烏克蘭人開始從説俄語轉為使用烏克蘭語。

2018年8月14日，支持脱離俄羅斯影響的烏克蘭東正教會的村民在烏克蘭西部慶祝基督教節日。攝影：Joseph Sywenkyj/《華爾街日報》烏克蘭人開始背棄幾個世紀以來該國占主導地位的俄羅斯東正教會。個別教區轉而效忠於基輔管理的教會。隨後在2019年1月，儘管俄羅斯反對，東正教最高領袖普世牧首巴塞洛繆一世授予烏克蘭獨立的自主教會地位。

2018年9月16日，一名烏克蘭士兵在東部城市阿夫迪夫卡向敵軍陣地開火。攝影：Manu Brabo與此同時，烏克蘭人對戰爭以及阻礙經濟和政府機構運作的腐敗現象感到厭倦。在總統選舉中，電視喜劇演員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在第一輪投票中以壓倒性優勢獲勝。他承諾結束戰爭並剷除腐敗。

上任後，事實證明這比他想象的要困難。普京對協議毫無興趣，除非協議能讓他對烏克蘭有更大的控制權。因此澤連斯基開始尋求與西方建立更緊密的聯繫。他力圖推動烏克蘭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和歐盟的努力。

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這位知名喜劇演員在2019年競選總統時，仍持續參與電視節目，如圖中3月19日的亮相。圖片來源：布倫丹·霍夫曼/蓋蒂圖片社至2022年，澤連斯基已成為戰時總統。圖為2022年7月22日他在總統辦公室的場景。圖片來源：馬努·布拉博為《華爾街日報》拍攝這些努力進展緩慢，但普京關於烏克蘭的言論愈發激烈，並重申俄羅斯對烏克蘭領土的歷史主張及統治權。到2021年秋，俄方已在烏周邊集結數萬軍隊。美國警告其正計劃入侵。澤連斯基擔憂社會與經濟動盪，呼籲保持冷靜。

2022年至今：俄羅斯發動二戰後歐洲最大規模陸地戰爭

2月24日凌晨，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空襲並派出裝甲部隊。坦克從北、南、東三面越過邊境。初期主攻方向為基輔，當地民眾協助軍隊成功抵禦進攻。俄軍攻勢受挫，至3月底被逐出首都。

俄軍撤退時，在基輔周邊村鎮留下數百具平民屍體，包括布恰鎮。這堅定了烏克蘭的抵抗意志及西方支持，後者開始提供數十套重型武器如炮兵系統。俄軍重整後在東北部推進，但到秋季已疲態盡顯，烏軍閃電反擊奪回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周邊數百平方英里領土。

在南方，烏克蘭收復了地區首府赫爾松市。截至年底，烏克蘭已奪回自開戰以來被俄羅斯佔領的一半領土。澤連斯基訪問華盛頓時受到英雄般的歡迎。

2022年3月4日，一名烏克蘭士兵在基輔郊外戰鬥間隙休息。攝影：Manu Brabo/華爾街日報2022年3月7日，烏克蘭平民用輪椅抬着一名婦女過河，幫助她從部分被佔領的伊爾平鎮撤離。攝影：Manu Brabo/華爾街日報但俄羅斯通過瓦格納準軍事組織招募的數千名囚犯鞏固了防線。瓦格納主導了對東部城市巴赫穆特的進攻——這場戰爭中最血腥的戰役以俄方在2023年5月獲勝告終。

次月，烏克蘭發動了由西方訓練並配備坦克的數千名士兵領導的反攻。由於俄軍構築了包括雷區和塹壕體系在內的堅固防禦，反攻很快受挫。到秋季時，烏克蘭在主攻方向僅攻佔一個村莊，行動逐漸偃旗息鼓。

隨着全面戰爭進入第三個年頭，戰局已演變為血腥的僵持狀態。烏克蘭因人力與裝備耗損而轉為守勢，俄羅斯雖逐步推進卻始終無法取得重大突破。對烏克蘭而言，當前局勢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西方盟國能否集結更多軍事援助。

2023年6月23日，醫護人員在烏克蘭東部波克羅夫斯克附近的醫療站救治受傷烏軍士兵。圖片來源：Manu Brabo/華爾街日報2024年1月6日，烏克蘭士兵跳入東北前線克里米納附近的戰壕。圖片來源：Manu Brabo/華爾街日報聯繫詹姆斯·馬森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