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會從墨西哥進口電動汽車嗎？ - 華爾街日報

2023年3月3日，墨西哥聖卡塔琳娜州蒙特雷-薩爾蒂約高速公路的航拍景象。圖片來源：DANIEL BECERRIL/路透社墨西哥蒙特雷

在這座城市外，距離得克薩斯州邊境以南150英里、聖卡塔琳娜山脈掩映之下，有一片點綴着仙人掌的荒地。如果一切順利，這塊不起眼的地塊將成為特斯拉墨西哥超級工廠的所在地，該工廠可能成為全球最大的電動汽車製造基地。該項目預計將帶來數千個就業崗位，特斯拉及其供應商將投入高達150億美元的投資。同時，它也引起了中國競爭對手的關注。

墨西哥第二大都市區正因毗鄰美國、具有競爭力的勞動力成本及《美墨加協定》（USMCA）而迎來近岸外包熱潮。工業地產空置率僅略高於1%，自2020年以來總產能增長了40%。但便捷的美國市場準入不僅吸引了特斯拉、聯合利華等歐美企業，也吸引了海信、延鋒等中國企業。

得益於特朗普政府的推動，《美墨加協定》包含針對中國不公平經濟行為的重要防護條款，包括若任何一方與"市場經濟國家"達成貿易協議時可啓動的退出條款，以及要求整車及零部件主要產自協定成員國的原產地規則。但中國政府對其電動汽車產業的大規模國有投資，可能使中國企業能夠利用現行規則中的漏洞。

中國進口汽車已佔墨西哥汽車銷量的20%，在墨西哥政府暫停電動汽車關税至9月後，中國汽車銷量正快速增長。但對中國企業而言，真正的目標市場在北方——去年美國輕型汽車銷量是墨西哥市場的近12倍。

從蒙特雷出發，中國企業能以遠低於直接從中國出口的關税成本將電動汽車送入美國市場。根據美國貿易法，對不符合《美墨加協定》汽車原產地規則（即零部件主要來自非締約方）的墨西哥進口汽車僅徵收2.5%關税。在中國政府大力補貼電動汽車產業的背景下，這對中國企業仍十分有利。中國製造的比亞迪海豹在墨西哥零售價比特斯拉Model 3低12%。憑藉這種價格優勢，中國車企的墨西哥子公司使用中國電池等部件組裝的電動汽車，在繳納關税後仍能具備出口美國的競爭力。若中國車企將足夠多的供應鏈（包括電池生產）轉移至墨西哥，其汽車甚至能滿足區域價值含量要求，完全規避美國關税。

在我最近的墨西哥之行中，與美墨商界領袖的每次交談都提及過去三年中國投資的湧入。當地政府注意到中國日益增長的投資意向，已開始提供中文版投資資料，從事近岸外包諮詢的公司也在招募懂中國商業的員工。數家中國大型汽車零部件供應商已在此設廠，中共《環球時報》更將墨西哥稱為中國電動汽車投資的“熱土”。中國車企追隨特斯拉腳步進駐此地，只是時間問題。

2023年，墨西哥歷史上首次成為美國最大貿易伙伴。《美墨加協定》成員國間的貨物貿易總額已達到美國對中國貿易額的三倍。捍衞這一自由貿易區必須成為經濟議程的首要任務，特別是在北京等對手試圖從中漁利之際。

美國眾議院中國共產黨問題特別委員會去年在給美國貿易代表戴琪的兩黨聯名信中就此問題表示關切。戴琪回應稱，政府正將此納入拖延多時的特朗普對華關税政策審查範圍。但原產墨西哥的汽車很可能不在審查之列。

當我向蒙特雷商界領袖和政府官員詢問中國電動車製造商規避《美墨加協定》原產地規則的可能性時，他們一致認為這值得警惕，美國應提高關税。對他們而言，區域成分規則能激勵製造商在北美建立供應鏈，因此中國企業蓄意違規同樣會損害墨西哥利益——這些企業會從亞洲採購大量零部件。戴琪應採納他們的建議，直面這一問題。

國會還可以通過加強美國的貿易工具來提供幫助。它可以立法確保中國企業無法通過將業務轉移到其他國家來逃避關税。同樣適用於中國對第三國生產的補貼，這些目前在貿易調查中未被考慮。

至於符合美墨加協定（USMCA）的中國電動汽車可能湧入市場的可能性，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都有損失，應積極制定聯合應對措施。美國應採取強硬立場捍衞本國競爭力——但違反USMCA的單邊回應將難以實施。這不僅會損害美國最重要的貿易關係；還會破壞解決墨西哥在能源和農業領域持續單方面違反協議的努力。（墨西哥否認違反USMCA。）

墨西哥總統安德烈斯·曼努埃爾·洛佩斯·奧夫拉多爾以輕率的態度處理與美國的經濟關係，以推進其國家主義議程，而拜登總統對此聽之任之。這將使圍繞中國投資的談判變得困難，尤其是在墨西哥競選季進行期間。

然而，在蒙特雷，我發現墨西哥商界、政府和民間社會都重視與美國的關係。面對日益增長的海外威脅，他們對兩國夥伴關係的善意是力量和機遇的源泉。

特斯拉的埃隆·馬斯克最近表示，如果沒有貿易壁壘，中國國家支持的電動汽車將“摧毀”西方的競爭對手。如果蒙特雷的情況有任何預示，戰場已經布好。美國需要儘早認真對待中國電動汽車的問題。

菲佛先生是FDD行動國會關係主任及美國領導力論壇高級顧問。

刊登於2024年3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會從墨西哥開進其電動汽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