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新就業熱點——鳳凰城、奧蘭多與阿爾伯克基

美國的機會有了新座標。

四年前，西部地區的就業增長領先其他區域，大城市薪資水平也遠超小城市。

如今情況已然改變。陽光地帶城市正以領跑全美的速度創造就業崗位，而舊金山等傳統明星城市卻遭遇企業外遷潮——員工和僱主紛紛轉戰生活品質更優、成本更低的地區。與此同時，大城市崗位曾享有的薪資溢價普遍回落，其他地區薪酬則持續上漲。

“地域因素的影響力正在減弱，“諮詢公司美世資深專家勞倫·梅森指出。據美世數據顯示，三年前紐約市薪資水平較全美中位數高出19%，去年這一優勢已收窄至14%。無獨有偶，2021年內布拉斯加州林肯市的薪資比全美標準低6%，到去年差距已縮小至僅3%。

這種現象部分源於遠程辦公的興起，高收入羣體攜帶薪資遷移至其他地區。梅森等專家表示，與此同時，許多傳統低成本市場的招聘需求激增，推高了全國範圍內的人才競爭及薪酬水平。

舊金山等傳統明星城市已流失眾多企業至其他地區。照片：Stephen Lam/美聯社### 被灣區房價逼退

當移動遊戲公司Skillz於今年1月將總部從灣區遷至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時，並未降低搬遷至生活成本較低員工的新資。CEO安德魯·帕拉迪斯表示，公司珍視員工價值，且搬遷本身已節省了成本。

帕拉迪斯稱，這家此前在拉斯維加斯僅設有小型客服中心的公司，看中了該城市對公司與員工的雙重成本優勢。許多年薪六位數的員工因無力承擔灣區房價，不得不合租分攤生活開支。

生活質量也是考量因素：該公司舊金山總部曾有員工午休外出時遭襲臉，另一名員工在辦公樓入口處遭遇騷擾。“當員工連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脅時，如何指望他們專注工作？“帕拉迪斯讚賞拉斯維加斯的安全環境及豐富的徒步與娛樂資源。公司當地員工已從20人增至100人。

世邦魏理仕近期針對500家美國企業的研究顯示，過去六年搬遷總部的公司中，三分之一選擇撤離舊金山、洛杉磯或紐約地區，主因是更低税率及尋求差異化營商環境。科技公司是搬遷主力，製造業與金融服務業緊隨其後。

與此同時，數據顯示就業機會正向南方轉移。華盛頓特區經濟創新集團分析顯示，疫情前美國西部年就業增長率達2.3%，居全國之首。但去年春季經歷科技公司裁員潮後，2022年5月至2023年5月期間西部就業增長率驟降至1.4%，淪為全國墊底。相比之下，“陽光地帶"同期以2.4%的增長率位居榜首，新增就業崗位數量是西部的四倍多。

鳳凰城招聘崗位正快速增長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 “未來感生活”

應屆畢業生馬克西姆斯·鮑爾斯原計劃畢業後遷往舊金山，但聽聞朋友描述鳳凰城充滿活力後，於1月選擇定居此地。這位自主開發AI軟件的創業者表示，當地便捷的社交網絡和大量志同道合的創業者與潛在投資人令他印象深刻。

“彷彿生活在未來”，他提到曾乘坐當地自動駕駛出租車，並目睹送餐機器人在社區穿梭工作。

Indeed招聘網站數據顯示，自2020年以來鳳凰城崗位發佈量激增超60%，而同期灣區崗位減少25%。Indeed北美經濟研究主管尼克·邦克指出，科技裁員潮和白領招聘縮減重創傳統都市就業，而阿拉巴馬州亨茨維爾、新墨西哥州阿爾伯克基、密西西比州傑克遜等陽光地帶都市區的崗位發佈量顯著增長。

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馬克·穆羅指出，地緣政治是推動就業機會南遷的力量之一。他表示，在亞歐局勢動盪的背景下，原本流向這些地區的私人資本正轉向美國，尤其是陽光地帶；同時拜登政府推動半導體、電池等本土製造業發展的政策，也為建築限制較少、空間更充裕且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地區注入了新動能。

穆羅認為，多年來美國經濟增長過度集中在少數大都市區，高科技產業尤為明顯。數據顯示，2005至2017年間，創新產業新增崗位的90%集中於舊金山、聖何塞、波士頓、西雅圖和聖地亞哥這五座城市。

相比之下，如今科技從業者能在更多地區找到機會，陽光地帶相關崗位薪資正迅猛增長。專注AI與分析領域的獵頭公司Burtch Works數據顯示，北卡羅來納州數據科學家與AI從業者平均年薪已達13.6萬美元，與加州的13.7萬美元基本持平。過去三年該州這類薪資持續以兩位數增長，而加州近兩年則出現下滑。

當紐約等城市陷入停滯時，奧蘭多大都會區正在創造就業機會。照片：保羅·亨尼西/祖馬新聞社### 晴好天氣吸引的員工

紐約梅隆銀行首席行政官亞歷杭德羅·佩雷斯表示，從人才角度來看，地理遷移能帶來益處。儘管該銀行總部仍設在紐約市，但最近其在佛羅里達州奧蘭多的辦公面積擴大了一倍，達到30萬平方英尺，並計劃在未來幾年將更多員工集中於此。佩雷斯指出，該地區學校高度集中、税收和生活成本較低都是吸引因素。

“我們發現更多員工被這裏的天氣和工作與生活平衡所吸引，”他説，“這讓我們能夠吸引更廣泛的人才庫，而不僅僅侷限於東北部地區。”

根據經濟創新集團的數據，過去五年奧蘭多都會區新增了13.9萬個工作崗位，增長超過11%。相比之下，紐約都會區同期工作崗位增長1.7%，舊金山都會區僅0.1%。

奧蘭多經濟合作組織總裁蒂姆·朱利亞尼表示，疫情前當地商界曾對城市發展分散、市中心缺乏密集辦公空間感到焦慮。“我們當時擔心應該建造更多高樓，”他説。

但他指出，如今該市郊型經濟發展模式似乎更適應當前經濟形勢。從航空航天到清潔技術領域，越來越多公司正在奧蘭多開設新據點，其中35%的諮詢來自海外和加州，這一比例較往年有所上升。

朱利安尼表示，該地區100英里半徑範圍內有50萬名大學生，這對尋求擴張的僱主來説是一個極具吸引力的優勢。同時，該地區也不像沿海一線城市那樣受到地理條件的限制。

“這裏沒有海洋也沒有山脈阻擋發展，”他説。

陳特平是《華爾街日報》的專職記者，主要報道職場及職場文化相關新聞。歡迎通過郵件[email protected]與她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