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普京屹立不倒之謎 | 世界大解説 | 聯合早報

“俄國硬漢”普京在3月17日結束的俄羅斯總統選舉中獲得87.28%選票，創下蘇聯解體以來最高得票紀錄。

這次勝選也讓普京第五度坐上總統寶座，並意味着他有可能成為200多年來任職時間最長的俄羅斯領導人。

剛剛遭遇恐怖襲擊的俄羅斯，目前還在跟烏克蘭交戰，俄國人對於把他們帶入戰場的普京為何高度信任與支持？普京在俄國政壇長期屹立不倒的秘訣又是什麼？

《世界大解説》訪問俄羅斯著名政治學家、《全球事務中的俄羅斯》期刊主編盧科亞諾夫教授（Fyodor Lukyanov），以及斯德哥爾摩東歐研究中心政治學者烏姆蘭德博士（Andreas Umland），為觀眾剖析俄國政治強人普京的政治手腕。

普京（中）在3月17日結束的俄羅斯總統選舉取得壓倒性勝利。（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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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獲近九成選票 再贏得一個六年任期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3_19_670963) [普京確認回教極端分子發動莫斯科恐襲 但仍暗示與烏克蘭有關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3_27_672576)

• 00:48 獲近九成選票 再贏得六年任期
• 03:25 普京對政敵向來毫不手軟
• 06:25 全俄特工力保普京政權
• 11:36 瓦格納風波顯示普京並非安如泰山
• 13:43 俄羅斯在後普京時代會陷入內亂？

精確掌握俄國民眾歷史心結

俄烏戰爭爆發以來，面對烏克蘭軍隊的頑強抵抗，俄軍損失慘重，表現不如預期。戰事拖了三年僵持未決，俄國因發動戰爭遭國際嚴厲制裁，陷入內外交困的局面。

讓人意外的是，這並沒有打擊普京在國內的聲望。俄羅斯獨立民調機構列瓦達中心的民調顯示，普京的支持率在今年2月升至86%，高於兩年前俄烏開戰時的71%，更創下七年來的最高水平。

（製圖：林玲莉）

盧科亞諾夫教授在解讀民調結果時分析，這是因為普京精確地掌握了俄國民眾在蘇聯解體後，民族尊嚴受打擊的歷史心結。

他説：“多數俄國人認為，蘇聯解體後俄國蒙受的領土損失、國際地位的下降是不公平的。這可能有點奇怪，但普京對俄國尊嚴的理解，或多或少與多數俄國人的理解是一致的。”

不過盧科亞諾夫強調，這並不代表俄國人好戰或支持普京發動戰爭。“我不會説俄國人支持戰爭，但人們支持的是俄國終於展示了它的實力以及它阻止西方擴張的意願。”

他認為西方國家對俄國的制裁適得其反，並沒有達到讓俄國從內部崩塌的預期效果。

“西方戰略和政治家設計（制裁機制）是希望能影響俄國人，以便在俄國內部醖釀某種情緒，進而導致政權更迭或政策改變。但我必須説結果完全適得其反。這讓許多不太支持戰爭的人更加反西方，更擁護國家政權。”

普京與成千上萬的俄羅斯人3月18日聚集在莫斯科紅場慶祝克里米亞迴歸10週年。（路透社）

對政敵向來毫不手軟

普京自2000年首次登上總統寶座後，就以強硬手段統治俄羅斯，被冠上“鐵腕普京”的稱號。他的政敵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2003年4月，莫斯科批評聯邦安全局的自由俄羅斯黨聯合主席尤申科夫（Sergei Yushenkov）在家門外被槍殺，案件至今未破。

2006年10月普京生日當天，揭露俄軍戰爭罪行的俄國調查記者波利特科夫斯卡婭（Anna Politkovskaya）在莫斯科住家電梯遇害。

同年11月，叛逃並批評普京的俄國前特工利特維年科（Alexander Litvinenko）在倫敦一家酒店的酒吧中毒身亡。

（製圖：林玲莉）

2015年2月，俄國前副總理、知名普京批評者涅姆佐夫（Boris Nemtsov）在克里姆林宮附近被槍擊。

2023年8月，發動叛亂的瓦格納集團僱傭兵首領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在同意流亡白羅斯後發生空難喪命。

2024年2月，俄國反對派領袖、普京最尖鋭的批評者納瓦爾尼（Alexei Navalny）在獄中驟逝。

據《基輔獨立報》今年2月統計，自普京掌權以來，已有超過20個俄國異議分子死於非命。他清除政敵的霹靂手段讓反對力量難以在俄國滋長。

全俄特工力保普京政權

普京之所以能輕鬆剷除異己，原因在於俄國的特工力量都給他撐腰。

全俄特工武裝力量在普京身邊構建銅牆鐵壁力保他的政權。（法新社）

普京早年曾是蘇聯克格勃特工，1980年代曾在東德當間諜；90年代升任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ederal Security Service，簡稱FSB）局長，之後統領俄羅斯安全委員會（Security Council of Russia）協調各個情報部門之間的工作。

他上台後把熟悉的FSB調到自己麾下調配，利用這把利刃快速控制俄國媒體掌握話語權；同時大力掃除寡頭政敵和對他提出批評的異議分子，實現中央集權，樹立個人權威。

操縱選舉制度 把異己排除在外

（製圖：林玲莉）

此外，為確保自己百戰不殆，普京也涉嫌操縱俄羅斯選舉制度，控制誰能參選總統。

2017年，俄羅斯中央選舉委員會就曾裁決納瓦爾尼不能參加2018年總統競選，原因是他有刑事案底。

今年2月，中央選舉委員會也以不符合競選條件為由禁止反戰候選人納傑日丁（Boris Nadezhdin）參選本屆總統選舉。

烏姆蘭德博士告訴《世界大解説》，普京一直立於不敗之地的原因。

“所謂的選舉純粹是裝模作樣，一些小黨派因為不重要而獲准存在，但是一旦一個政黨或政治人物開始受歡迎，變得重要並構成威脅，通常這些政黨和政治人物就會以某種方式被排除在選舉的政治競爭之外。”

今年2月，俄國中央選舉委員會以不符合競選條件為由禁止反戰候選人納傑日丁（Boris Nadezhdin）參選本屆總統選舉。（法新社）

瓦格納風波顯示普京並非安如泰山？

普京多年來雄霸俄國政壇，卻在去年6月的瓦格納叛變中，度過了總統生涯最危險的24小時。

這起事件是否釋放出普京地位並非堅如磐石的信號？

盧科亞諾夫教授認為，瓦格納風波反映擁護普京的西羅維基（Siloviki）權力集團存在嚴重問題，但風波最後快速化解，體現了這套體制的優勢而非弱點。

他説：“我不認為類似瓦格納風波這樣的事件會再次重演。這場風波的教訓已經吸取了。”

瓦格納首腦普里戈任（中）去年6月率軍叛變進軍莫斯科。（路透社）

普京政治壽命取決於俄烏戰爭走向

2020年6月，俄羅斯舉行了修憲公投為普京繼續執政至2036年鋪平道路。如果普京如願把最後兩個任期做滿，屆時他將達到83歲高齡，超越斯大林成為蘇聯—俄羅斯任期最長的領導人。

不過有分析認為，普京政權的合法性已經和俄烏戰爭綁在一起，普京能否把兩個任期做滿，取決於戰爭的走向。

烏姆蘭德博士説：“這場戰爭若以俄羅斯失敗告終，會影響俄羅斯的國內政治，削弱普京的權威，使人們對普京的統治能力以及對現有統治精英的未來生疑。所以這是一種新的局面，也是為什麼我認為，普京掌權的日子不多了。”

分析認為，普京的政治壽命取決於俄烏戰爭的走向。（法新社）

普京退位後，多年來以他人格形塑的俄國政壇會出現怎樣的局面？

受訪學者均認為，俄國政體屆時將面臨嚴峻挑戰。

烏姆蘭德博士説：“俄羅斯面對的問題是他們沒有交棒原則來延續政權和決定誰會成為俄羅斯的下一個統治者。目前我唯一能預測的是一旦普京因生理或政治原因下台，俄羅斯將會迎來一段動盪時期。”

從俄羅斯國內外的形勢來看，這段動盪時期似乎已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