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城市國家超越部落認同的挑戰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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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理兼財政部長黃循財星期一(4月1日)在哈迪傑回教堂致辭時指出,部落認同感可凝聚目標一致的人,但如果缺少妥協共存的精神,則可能造成社羣相互仇視。他説,這個現象已在世界各地上演,新加坡也面對各種可能撕裂社會的壓力。
社會學家指出,現代人類的社會網絡已經從大規模的共同體中,依據宗教、種族、文化等認同對象,分裂成獨特的“部落”。在部落中,人們擁有強烈的身份認同感,並且往往會對外人產生敵對的態度。
黃循財指出,人類比以往更自由,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現代科技也前所未有地將人們連接起來。然而,矛盾的是,全球各地卻都有人感受到更大的情緒壓力、孤獨感和隔離感。當人際關係愈加疏離時,人們自然地迴歸到原始的“部落本能”,尋找自己所屬的部落。
新加坡是個城市國家,廣開門户招攬人才以及吸引全球各地的資金到此投資。因此,我國是個異質性高的社會。多元化的開放社會讓我國與全球的聯通更為便利,並促進了我國的經濟發展。但與此同時,它產生許多部落,也更容易受外國政治與文化爭議的影響。
除了傳統的多元種族、宗教與語言之外,我國出現諸如以性別、性取向、動物權利以及環保課題等為認同對象的新興部落。在冠病疫情期間,有反對注射疫苗的人積極動員,他們的成員包括醫生,提出與官方不同的論調。此外,美國歌壇天后泰勒絲最近在我國舉辦的演唱會一票難求,有本地歌迷聚集了起來,要求政府限制外國購票的數額,好讓他們有優先購票的權利。
社交媒體的普及,促成了回聲室效應和小眾意識,進一步加劇部落的認同感,增加社會碎片化並壓縮公開空間。以單一課題為訴求的部落,容易導致見樹不見林的現象,輕則與其他的部落疏離,重則可能導致極端思想與行為,造成社會的不安。
當部落認同感推至極點,可能導致狂熱分子盲目遵循部落的信條,即使其中含有虛假信息。同時,他們也完全無法對他人做出妥協。黃循財警告,這會形成一種“非我即他”的觀念,挑起羣體之間的怨憤和敵意,導致社會的分裂。
在全球地緣政治矛盾加劇的格局下,我國的種族、宗教與語言的常青課題將繼續深受外來事件的影響與衝擊,並對不同的部落產生不同的反響。以哈衝突、南中國海以及台海問題,看似遠離新加坡,但不同部落分別感受到情感上的衝擊。
隨着我國社會急速的變遷與社會結構的改變,更多新的部落會出現,而原有的新興部落可能會加速推進他們的議程與訴求。這可能引發其他部落的反彈。因此,確保公共空間不受擠壓,對社會凝聚力至關重要。
政府通過立法和制訂政策,保障社會的和諧。這包括《內部安全法》《維持宗教和諧法令》《防止網絡虛假信息和網絡操縱法令》以及《防止外來干預(應對措施)法令》。除了用司法公平來維繫國民的集體意識,共同價值觀以及國家認同的心理建設,對社會凝聚力的構建,更為關鍵。
人類是社會動物,物以類聚是生存的本能,部落認同總會以這個或那個形式展現。在英國統治期間,殖民政府通過分而治之的政策,確保不同部落老死不相往來,以減少多元社會的摩擦。但在現代資訊發達的社會,分而治之的政策已經行不通。對於主權國家如新加坡,這種政策也不利培養國家認同。
只要民族國家的理念還存在的一天,各個部落就有必要擴大“想象共同體”的認知。當多重身份認同相牴觸時,國家的利益必須置放於部落認同之上。如何培育及踐行這個共同價值觀,是新加坡這個城市國家面對的艱鉅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