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以色列圍魏救趙擴大中東危機 | 聯合早報

在以哈衝突久拖未決之際，伊朗駐敍利亞大使館的領事建築，4月1日疑遭以色列導彈襲擊，造成七名伊朗軍事顧問死亡，包括三名高級指揮官。伊朗誓言報復，引發中東衝突可能升級的擔憂。儘管伊朗是以色列宿敵，伊朗所支持的武裝組織如加沙的哈馬斯、黎巴嫩的真主黨，不時都同以色列發生衝突，但以色列選擇在此時直接攻擊伊朗軍事人員，不無轉移焦點，對美國反客為主等一石多鳥的算計。這一策略或許奏效，卻難免擴大中東危機。

以色列在人道主義危機日益嚴重的以哈衝突中，面對越來越強大的國際道義譴責。揚言要全殲哈馬斯的以色列總理內坦亞胡3月31日承諾，在對盤踞加沙南部城市拉法的哈馬斯戰鬥營殘餘發動地面攻勢前，會先疏散當地超過100萬名巴勒斯坦平民。慈善組織“世界中央廚房”的七名職員，4月1日在加沙中部遭受以色列空襲身亡，引發美國總統拜登指責，稱以色列在保護加沙平民和援助工作者方面做得不夠。

面對今年11月競選連任壓力的拜登，雖然沒有改變支持以色列的國策，但卻在聯合國安理會3月26日要求加沙立即停火的決議表決時，美國首次棄權而不是否決，反映同以色列的分歧公開化。向來同情巴勒斯坦建國運動的美國民主黨內極左勢力，就拜登無法實現以哈停火十分不滿；拜登在年輕選民的支持率下跌，部分也與此有關。同時，內坦亞胡也面對國內政治壓力，數以萬計以色列人3月31日在耶路撒冷舉行示威集會，要求他下台並選舉新政府。

伊朗駐敍利亞大使館的領事建築攻擊事件，一舉改變了至今的局面。國際輿論自然把關注焦點，從加沙的人道主義災難，轉向以伊會否因此直接開戰。作為共同敵人，美國在襲擊事件隔日表明，它沒有參與且事先不知情，並警告伊朗不要借題發揮，尋求報復美國。為保護以色列免遭真主黨圍攻，美國在去年10月7日哈馬斯發動恐襲後，立即派遣兩個航母打擊羣到地中海東部以色列附近國際水域。伊朗這回若直接報復以色列，可能迫使美國直接介入。

雖然不滿內坦亞胡政府拒絕停火，華盛頓仍然大力軍援以色列。《華盛頓郵報》3月29日報道，美國供應1800多枚2000磅的MK84炸彈，以及500枚500磅的MK82炸彈。這些都可能用來轟炸哈馬斯。路透社4月2日報道，美國正在考慮的軍售配套，包括多達50架F-15戰鬥機和彈藥，以及相關支持、培訓和維護。由於以色列同伊朗沒有共同邊境，任何軍事衝突必然以空戰為主；為以色列提供戰鬥機，似乎有為戰爭未雨綢繆的意思。

據澳大利亞媒體報道，拜登在事發後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通電時，呼籲中國善用對伊朗的影響力，反映領事館襲擊事情的嚴峻性質。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4月2日説，以色列會受到懲罰，伊朗將讓以方對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後悔。但除了鼓動真主黨、哈馬斯和胡塞武裝加大恐襲，德黑蘭或許缺乏其他手段，因為必然引來美國介入。為報復駐約旦美軍據點1月28日遇襲，美軍在2月初一口氣攻擊伊拉克和敍利亞境內的七個伊朗武裝組織營地。

儘管如此，中東衝突擴大化的可能性仍然無法排除。按國際法，駐外領事館視同一國主權領土，因此這次襲擊的挑釁意味非常濃厚。除了哈梅內伊，伊朗總統和外交部長等主要官員都表態要反擊，伊朗國內民意也會迫使當局有所行動。這或許正中以色列下懷，畢竟加沙局勢至今讓特拉維夫陷入外交被動和孤立。中東衝突的升級，可能反而有利於以色列脱困。但形勢會否進一步失控，則考驗涉事各方的政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