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陳子卿：自由 | 聯合早報

我渴望自由，卻又害怕自由。

我希望有一天能衝破這牢籠，去外面看一看這個世界，看原本就生長在外面的鳥兒是多麼的幸福，每天都能享受到日出日落的滋味。同時，又害怕當我真的擊碎天花板，逃到我夢寐以求的世界時，看到的卻是一場場的腥風血雨，無情又殘忍地打入我體內。

所以我從來都踏不出那第一步。無數次，我都試着把腳踩出去，哪怕一釐米，也是象徵着未來生活的開始。

但我做不到。

那無數次的嘗試都被我自己駁回，身子裏的另一個人跑出來，指着我的鼻子説：“你以為你是誰啊，敢這麼隨隨便便地就違背之前十幾年的生活，跑到一個你根本就沒有見過的地方。”表面上，我對他的説法嗤之以鼻，但我知道，我內心深處是認可他所説的話。所以我不敢反對，我怕我一反對，説出來的卻是支持的話語。我什麼都沒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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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bdggg.com/2023/zaobao/news_2023_11_03_643803) [【取火】陳思潔：反脆弱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3_29_673000) 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了，我始終沒有走出我那四四方方的籠子。其實有些時候我也會告訴自己“一輩子待在這也挺好的嘛，想不通我之前為什麼執着於出去呢”，以此來安慰我這懦弱的靈魂，給自己的不勇敢找一個無關緊要的藉口。

一切的一切都沒變化，直到那場暴雨的來臨。

那是一個平常的週末，我如往常一樣待在我該待着的地方，瞭望着窗外。忽然間，整個天空就像被施了魔一樣，如珍珠般的雨點爭先恐後地落下來，拍打着大地，甚至都能隱隱約約聽到大地的嚎叫，控訴着這場毫無預警的虐待。閃電、雷鳴也緊跟着雨滴的步伐，毫不留情地劃破原本蔚藍色的天空，用自己的顏色把天染個稀巴爛。在外頭的人們都着急地把包放到自己頭上，跑進了屋內，以為這樣就能躲過這場摧殘。

我看着他們一個個跑進屋內，心中卻有一把火在燒。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只知道這也許就是我要踏出的第一步了。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衝出籠子，從二樓垂直跳到一樓，用盡我所有力氣跑到這場雨的最中心。我在雨中盡情地翻滾，感受雨滴劃破我臉頰的痕跡，感受電閃雷鳴的聲音。眼角余光中能看到他人像看瘋子一樣的看我，父母把他們的小孩護在身後，不讓他們看到這荒誕的一幕，其他人也跟身旁人交頭接耳，我不必仔細聽，都能知道他們在説些什麼。之前的那個人又回來了，趕緊把我往屋裏推，試着阻止這場鬧劇的發生。

“啊——” 是我的吶喊，把他擊倒在地，讓那些爸媽都顧不上自己的孩子，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其他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也統統拋下身旁人，跑進屋裏。我從來沒聽過自己發出這樣的聲音，也沒想象過這一天的到來。但這聲吶喊擊碎了我從前的討好聲，衝到了我一直以來都想去的、夢想中的國度。

我獲得自由了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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