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薇：新馬七日遊 | 聯合早報

互聯網

終於賺到點錢了，生活水準立馬飆高，兩口子商量着：辛辛苦苦這些年，不犒勞犒勞自己，太虧了。

討論來討論去，兩人決定出國旅行，見見世面，回來後也有談話的資本。人家隔壁美髮店張才夫婦不是去了趟泰國，回來可神氣了：泰國小和尚怎麼地乖巧，泰國人妖又有多美……有事沒事地就翻出他們的泰國遊照片，硬要人家看，還邊滑着手機邊説，我們這個小地方，嘿嘿，還沒人出過國叻！

“瞧他們的得意勁！”做丈夫的不服氣：“論賺的錢，他們哪有我們多？”

“那，我們也出去走走？”妻子一邊拍着懷裏的老二，一邊小心地試探着。

“對，我們去更遠的地方，把他們比下去！”

妻子沒想到丈夫突然這麼慷慨。以往，她想帶老大去城裏的動物園――那時候還沒有老二，丈夫都嫌貴。

“我們去新馬。對，就去新馬。”丈夫想起那天經過旅行社，大大的海報，非常顯眼，説是新馬七日遊。“聽説新馬是兩個國家，我們一口氣到兩個國家走走，比他們去得更遠，更多地兒，把他們比下去，看他們還得瑟麼！”

於是，夫婦倆拖家帶口地啓程了。

老二剛學會走路，走得不穩，常常摔倒，在機場光滑的地面上搖搖晃晃滿地爬。老二是開放二胎後的結果：政府開放二胎消息一傳出，丈夫不顧妻子年過四十，決意再要一個，説是老大雖是男孩，但是男孩越多越好；就算是個女胎，也划得來。結果妻子作為高齡產婦，還真的順順當當地產下，滿足了男孩越多越好的心願。

帶着幼兒出門還真不方便，好在老大已經15歲了，可以幫忙提行李。儘管如此，夫婦倆還是手忙腳亂的。提行李，追團長；拿奶瓶，找熱水；找孩子，哄孩子。結果常常讓整個團等他們。團裏有人因此很不滿，説不該帶這麼小的孩子出遠門。

一路上磕磕碰碰的，還算順利。最重要的是手機裏照片拍得滿滿的。要回國了，在前往機場的車上，丈夫把手機裏的照片拿出來複習一遍，哪張是哪裏拍的，這樣在跟隔壁炫耀時，才好一一指點他們。

他滑着手機，一張一張看，一張一張辨認，越看記憶越模糊；越辨越不清楚哪張是哪兒拍的。他把手機遞到妻子眼前，指着一座窗框五顏六色的建築物，問：“這裏是不是馬六甲？”

妻子這一路上忙着照顧小的，六天下來，筋疲力盡，到底去了哪些地方哪記得？對於丈夫一路不管不顧孩子，心裏頗有怨氣，又不敢發作。丈夫這麼一問，她也只是搖搖頭，嘀咕着説：“我哪知道？一路上你輕輕鬆鬆地遊，都記不住，我顧着孩子，哪知道？”

妻子懷裏的老二，不停地扭來扭去，妻子怎麼哄都止不住他的掙扎。妻子向他求助，他只好暫時放下手機，隨手把手機揣進褲兜。

“你是不是忘了餵奶？”

“上車時才喂的。”

老二開始哼哼唧唧哼哼唧唧。到了機場，大家開始下車，老二也終於哭出了聲音。

丈夫和老大忙着拿行李，妻子搖晃着身子，希望老二能止住哭聲。

“是不是要尿尿了？”有人提醒道。

“是，是。一定是水喂多了。”丈夫想起導遊一路上總是説，天氣熱，要多喝水。

“快，快，給孩子把個尿，別憋着孩子了。“丈夫一邊拉着行李箱，一邊催着妻子。

“廁所，廁所在哪裏？“妻子在老二的哭聲中四處張望。

“在裏面，進去裏面就有了。”同行的告訴妻子。

“你還不快點把尿，看把孩子憋的。那邊垃圾桶就可以將就一下嘛。“他大聲地吼着妻子。

看見妻子還在猶豫，他撂下行李箱，把妻子一把推到垃圾桶邊。“好大的一泡尿。幸虧解決了，沒把孩子憋壞。”他正想着。因為沒有對準垃圾桶的口，孩子的尿都濺到垃圾桶外了。

機場的人過來，生氣地説着什麼。妻子害怕了，抱着孩子往他身後躲。他不知道對方在説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慌張中往旁邊一閃，整個人閃了個趔趄，撞倒垃圾桶。他忙着伸手去扶垃圾桶，卻被滿地的尿給滑了一腳，失衡中，臉朝下摔了個大啃泥。隨着身體的倒地，手機從褲兜裏竄了出來，蹦達了幾下，摔了個大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