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斯特:謊言的疤痕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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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會説謊。每説一個謊言都會在我們的身上留下疤痕。疤痕的大小,會跟隨着説謊的原因和謊言的嚴重性,分輕重。
我也不例外,手臂都是滿滿的疤痕。有些小疤痕, 是因為客氣,禮貌的小謊言,當然也包括善意的謊言。而有些疤痕比較深的,都是因説了一些為了私利的謊言。
每次人家問我為什麼要當兵時,我都是以同樣的理由跟他們説:福利好、愛國,這只是真正原因的一小部分。自從失去了工作和愛人們的支持,我以為加入一羣積極、有鬥志與生命力強的人羣中,就不會不讓自己陷入人生的谷底。
在軍隊裏,我認識了李隊長。他最大的特點,就是手臂上一點疤痕都沒有。因為這樣,他特別受大家的敬愛。無論是我們這羣屬下,和他同等級的隊長們,或是長官們都喜歡接近他。
李隊長對每個人的訓練很嚴格,也不斷地把我們推向能力的極限,不過他待人處事,保持一貫的誠懇、老實。直到有一次,在更衣室裏, 我們都看見了他的疤痕。不在手臂上,而是在後背。從他的右肩到左腰的一條深深疤痕。我這一生中,沒看過手臂上以外的疤痕,更不用説這麼又長又深的疤痕。
大家看見了後,心裏只想:他到底説了什麼謊言,才造成這麼深又長的疤痕?大家沒敢問,李隊長也不説,大家還是過着如常的軍營生活。不過,我能感覺得出,大家對李隊長的態度有了改變,有了防備。
意外發生的那一天,我們正在舉行實彈演習。可能是大家累了,一不留意,一不留神,一個走火,我身邊的夥伴就膝蓋落地了。走火的那一剎那大家都呆了,大家的驚慌和吶喊中,最靠近的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夥伴,看着槍傷,我知道已經無法搶救了。在受傷夥伴倒下, 落地之前,一雙結實,完美的手臂接住了他。李隊長一雙誠懇的眼睛看着他,並用十分堅定的口吻説: “沒事的,沒事的,看着我,你會沒事的,軍醫要到了,你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