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提高太陽風暴風險意識 | 聯合早報

被視為最極端的第五級日冕物質拋射（簡稱CME、俗稱太陽風暴），5月10日連續數日襲擊地球。這個20多年來最強大的風暴，導致部分衞星和輸電網絡受到干擾。太陽風暴是太陽從日冕釋放大量等離子體和磁場，衝擊地球所產生的現象。除了會出現類似極光的天文景象，風暴對於現代文明的基礎設施，特別是各國的供電網絡，都造成不容忽視的潛在威脅。雖然太陽風暴的威脅不亞於太空巨型隕石衝擊地球，或氣候暖化導致海平面上升，但至今還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上一次同等級的太陽風暴，發生在2003年10月，名為“萬聖節日地事件”。當時的風暴衝擊導致瑞典停電、南非的電力基礎設施受損。1989年的太陽風暴癱瘓了加拿大魁北克區域電網，導致加拿大和美國約600萬人斷電九小時。當風暴襲擊地球時，會劇烈擾動地球磁場，在地表產生感應電勢，地面長距離導體設備會產生地磁感應電流（簡稱GIC），引起變壓器過熱，嚴重時損毀變壓器致使電網癱瘓。

現代文明高度發達，嚴重依賴電力供應，因而世界各國電網的韌性，攸關文明存亡。從訂購到安裝，更換一個電站大型高壓變電器需兩三年時間，若太陽風暴一次損毀上百個主要變電器，世界經濟就可能面對停擺的風險。但由於概率不夠高，這一潛在風險至今沒有得到足夠重視。劍橋大學2017年的一份研究報告指出，太陽風暴癱瘓電網的潛在經濟損失，最嚴重可高達每天415億美元（約562億新元）。

本次太陽風暴只干擾個別社媒與遊戲網站，以及衞星電台頻道，屬於萬幸。但這也增加了各國政府的僥倖心理，麻痹應有的警惕和行動力。11年的太陽黑子週期，平均產生四次極端風暴，對地球構成長期而必然的威脅。隨着經濟的數碼化，社會對電源的依賴日深；衞星通信技術的發達尤其增加了文明的脆弱性。擁有約6000顆低軌商業衞星的星鏈老闆馬斯克11日警告，本次太陽風暴削弱了星鏈的服務品質。

相對於氣候暖化、巨型太空隕石襲擊地球等威脅文明存續的自然風險，人們對太陽風暴的風險意識明顯不足。應對此類風險，加強全球電網韌性的成本並不高。高壓變電器成本介於200萬美元至750萬美元，相較於所可能避免的後果代價，性價比無疑九牛一毛。由於科學界對於風險的評估仍然存在爭議，各國政府因而缺乏動力解決問題。特別是民選政府，任何不是火燒眉毛的問題，都不會得到重視。

包括氣候暖化等環境爭議在內，儘管民間輿論已經沸沸揚揚，但因為耗資巨大且短期內難見成效，各國政府的應對方式，表現為急驚風遇到慢郎中。當下許多民主社會都面對政治兩極化的挑戰，很多課題難以取得基本共識；須要長遠政治眼光去應對的太陽風暴等威脅，更加不易擺上政治議程。可是太陽黑子週期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不能坐視不理，非得等到不見棺材不掉淚。

本次太陽風暴讓更多人能在北極圈之外，一睹極光的絢麗，各地社媒都出現民眾從不同角度拍攝的圖像，以及各種驚歎不已的反應。但人們卻忽視了這個天文奇景背後的巨大潛在風險。希望各國政府能認真看待風險，儘早做出投資和準備，強化脆弱現代文明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