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雁齡:古天樂和鄭保瑞為香港電影打造的城寨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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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篇的時候,《九龍城寨之圍城》(以下簡稱呢《九龍》)香港票房已經破4000萬港元(約700萬新元),中國大陸票房也刷過4億6000萬人民幣(約8600萬新元)。
看完試片時就跟邵氏電影的宣傳説,很久沒見到香港“合拍巨片”沒有“合拍味”,像神功護體神般,躲過嚴格挑剔惡審查。這部電影肯定會在康城及國際影展受到矚目,在地及海外港人也會因地理情誼和集體回憶因素買賬買票。最難過關也最難取得業內俗稱的“龍標”(中國國家電影局公映許可證)也順利拿下,讓描寫“三不管”神秘城中城的《九龍》,神奇且弔詭地得到“三方認可”,票房勢如破竹。
電影拍攝期疫情尚在,佈景得從原本的中國廣東改在香港元朗等偏遠地段搭建,製作和道具都用港人港物,反而讓這部戲保留了只有在地港人才能精準復刻的“嗰陣徐”(那股餿味)。
它無視好萊塢因Woke文化(覺醒文化)而矯枉過正的政治正確包袱,乾脆爽快地來個陽剛味200分的全男班全武行,打得痛快淋漓很是過癮。片中的人物性格描寫完整稜角鮮明,在一片面目模糊千篇一律韓式美少年氾濫的影視圈,這樣的man戲,真的久違。賣得好成績,贏得口碑,也為不舉多時的港片市場打了回春針。
鄭保瑞“兩條腿走路”
覺得,《九龍》的成功其實有兩大功臣:鄭保瑞和古天樂。
它不僅僅是一部打打殺殺的動作爽片,許多細微末處其實都顯現鄭保瑞和古天樂的温柔細緻,和他們對香港電影的熱愛。
10年前,從場務出身一路做起的鄭保瑞,拍了港片《車手》《意外》《殺破狼II》後,到中國大陸發展,拍了三集大咖坐鎮的《西遊記》,一躍成了“10億票房導演”。後來,他按捺不住返港,《智齒》和《命案》這兩部“正港片”應運而生,後者也讓他奪得第一座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獎。
他之前受訪曾言,希望能夠保持“兩條腿走路”:既繼續拍有大投資的商業類型片,也堅持稜角,做屬於香港,只有香港電影人能做的作品。有了在大陸拍攝製作億萬票房商業巨片的經驗,他迴歸初心重返自己最熟悉的香港,無論在資源調度和格局上,都有了更成熟與純熟的相結合,既能顧及大中華票房市場,也能滿足正港觀眾和自己的心之所向。
古天樂像魔術師
古天樂就更厲害了。
2003年兩岸開啓合拍片大潮之後,香港電影人紛紛北上,香港本土電影持續減產情況窘迫,甚至有幾屆金像獎出現大部分是合拍片,原汁原味正港電影難覓的尷尬情況,才會出現杜琪峯説的“港片越來越差”的評語。要靠攏大市場取得合作片的資金以確保生存,又要保有港片自身的獨特性,古天樂遊走兩者之間,像魔術師變戲法。
他投資電影眼光格局大也多向撒網,不單只是選擇資金龐大的合作巨片,同時也押注在劇本故事高水準具香港本土特色的電影,像港人共鳴的黑色喜劇《死屍死時四十四》、音樂小品《4拍4家族》以及反映社會議題的《白日之下》,《白》在第42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入圍最多獎項,雖沒全中亦不遠矣。
為香港電影人打造生機
如果説《九龍》講的是關於城寨人和港人的生存法則,從另一角度來説,它也是香港電影產業求存的寫照。出於對香港電影由衷的熱愛,才能做到適時彎腰低頭,需要時挺背昂首的務實和醒目。比起只一味批評時政喊口號愛港的一些藝人,古天樂和鄭保瑞屈伸自在,聰明狡黠遊走體制侷限與自由心向,讓我看到他們對香港電影工業做出的實質貢獻與建樹。
儘管梁朝偉憑藉《金手指》第六次摘得影帝桂冠,表面看是大贏家,但真正的“無冕之王”,其實是古天樂。
大環境瞬息萬變,適者生存,古天樂和鄭保瑞的《九龍》讓我們看到他們苦心為保住香港電影工業,保住許多影視圈人士飯碗,默默奮進的態度。港人,一向都是擅於變通的生存強者,古天樂和鄭保瑞也用他們的方式,為香港電影工業打造新時代下的“城寨”,讓城裏的影人能在保護傘下,尋求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