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共同管控南中國海風險 | 聯合早報

第21屆香格里拉對話再度引起世人關注和平課題，身在戰火中的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親赴會場，講述抗戰中的弱國困境，菲律賓總統小馬可斯則表達了本區域國家在面對與大國潛在的衝突時相對強硬的姿態。由於中菲在南中國海的矛盾與衝撞近在咫尺，後續發展特別值得東南亞人民關注。管控好一切，不讓俄烏戰爭和中東戰火之後的第三個戰場在本區域爆發，符合新加坡提供香會場地的初衷，希望通過對話，發揮國家領導人之間“見面三分情”的心理效果，有助於讓區域衝突降温。

近期以來，中菲兩國在南中國海的摩擦和對峙持續升温。小馬可斯在面對提問時，清楚表達與中國可能爆發軍事衝突的場景，中國日前則宣佈允許海警從6月15日起，在包括菲律賓專屬經濟區的爭議水域拘留涉嫌非法越境者。許多評論認為，菲律賓的強硬姿態源於“仗着美國撐腰”。在中菲之間對島礁歸屬的談判與仲裁結果都無法解決的背景下，美國成為菲律賓尋求解題的方程式。但小馬可斯也坦誠表達，中美兩大國在南中國海的存在是長期的現實，這不是一種選擇，兩國都很重要。

南中國海島礁歸屬問題有近代史因素，也有國際政治因素，但所有牽涉國家都必須在遵循各種國際法的原則下誠實面對彼此。只有透過國家間的平等談判，從互惠互利的原則出發，才比較有可能達致長期解決方案，真正避免可能的衝突。隨着雙方姿態拔高，中菲在海上的摩擦風險似乎一再升高，甚至被國際輿論認為比台海更可能發生衝突。小馬可斯在場上的強硬表態，中國國防部長董軍在演講中以“碰瓷”“訛詐”形容，並表示“中國保持克制是有限度的”，不免令人擔憂，雙方今後可能更容易擦槍走火。

差堪告慰的是，美國在本次會議中，看得出在努力讓緊張氣氛降温，除了一再強調中美兩軍的溝通，美國防長奧斯汀也不描述中菲可能鬧出人命後的問題。奧斯汀甚至指出，他告訴董軍在緊急情況下可以隨時通電話。中美兩大國沒有吹鬍子瞪眼，本屆香會氣氛整體上就不緊張，火藥味也不重，一般認為中美之間是有默契的，以儘量表現出負責任的態度，維護和平，以符合國際社會期待。然而，除了言辭與姿態展示，中美菲三國必須在接下來拿出更多具體行動，緩解摩擦，提高互信，並且尋求方法讓彼此的對立降温，停止加劇風險的動作，增加對話空間。

美國總統大選來臨，又必須關注中東的衝突與歐洲的戰局，中美菲之間在南中國海的任何意外會增加太多變數，這應該是美方不願再節外生枝的主要原因。然而，南中國海已是今日世界極重要的航運與經貿命脈，任何軍事衝突的爆發或持續的緊張，將同時嚴重影響中菲在內所有印太地區國家的利益，造成復甦乏力的各國經濟百上加斤，因此，中菲兩國有理由更積極尋找方案，創造平等對話與協商空間。

參與者以亞太區域國家為主的香會，之所以越來越受國際重視，因為這不僅是握手舉杯的同温層交際場合，而是儘可能讓參與國有機會表達各自的防衞觀點與軍事姿態，或從對話與言語交鋒中相互理解彼此底線的互動場域。在俄烏戰爭之前，俄羅斯也幾次參與其盛。面對已經發生的兩場戰事，我國國防部長黃永宏醫生呼籲國際社會，務必避免讓各種風險和潛在的後果層層疊加，在不知不覺中像水煮青蛙，最終導致全球體系走向斷裂點，包括在供應鏈、社會結構和金融體系上。維持和平需要各方巨大與不懈的努力，而戰火一旦啓動，國家就不可能復歸原形。

對本區域國家來説，最大的潛在威脅是南中國海與台海，兩者都與中美兩大國密不可分，如果兩國國防安全官員在香會直接面對面能有助於逐漸提高互信，在最大程度上延續越來越脆弱的區域和平，則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