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郭德綱：我只負責中國人的快樂 | 聯合早報

5000人擠爆現場看錶演，9000人搶不到票望門興嘆。

是什麼把這1萬4000人的眼神牽到一塊兒？

中國著名相聲演員郭德綱和他創辦的德雲社在新加坡演出。

郭德綱魅力不可擋，更驚人的是中國社媒平台串聯海外中國人的威力。演出不通過在地主流媒體宣傳，只發上抖音、小紅書和微信等中國人常用的社媒。主辦方説，門票開賣不到一小時就售罄。

5月27日在星宇表演藝術中心演出當天，好些“鋼絲”（郭德綱的粉絲羣）在演出開鑼前一小時就排隊入場。放眼望去盡是華人面孔，大部分操中國口音，小部分是新馬腔。

相聲是語言的藝術，要聽懂笑話，就得聽懂華語。郭德綱在出場之前於後台接受《聯合早報》近20分鐘專訪，開門見山地説，“相聲這門藝術，是適應所有聽得懂華語的人”，“國外演出也都是海外華人在看”。

郭德綱個兒不高，但氣場十足，腦筋轉得快，金句連連。七歲開始學藝，經40多年演藝生涯的錘鍊，他把人性看得通透，也擅於把複雜概念簡單概括。從相聲受眾是“所有聽懂華語的人”，他跳躍式地把表演職責概括為：“我只負責中國人的快樂。” 

郭德綱説，到澳大利亞、美國和加拿大等地演出，台下都有洋麪孔，他們都是能説，或想學想聽地道中國話的老外。但郭德綱認為，猶如西方芭蕾舞和意大利歌劇在中國上演，中國觀眾去捧場也未必看懂，讓非中國人聽懂中國相聲笑話，不是相聲演員能獨擔的責任。

郭德綱（左）和老搭檔于謙5月27日在新加坡星宇表演藝術中心演出，一登場，全場尖叫聲四起。（陳淵莊攝）

他説：“你説我弄一出京劇，我要出國，我的目的是讓全世界的外國人都看我的京劇跟我學，那個就不現實了，相聲更是如此。”

讓海外中國人快樂地聽相聲

在新加坡一口氣聚集數以千計中國人，這個聲勢難免引起關注。但對郭德綱而言，出國表演的意義在於，讓海外中國人能快樂地聽相聲。“讓自己的人在國外感覺到我家裏來人了，我家的親戚朋友來了，上家門口來了，我們能聽相聲、能快樂，還有比這個意義大的嗎？”

郭德綱説，很多海外中國人反饋，在國外聽相聲能緩解生活壓力，而且海外演出場次有限，今天看不到得等明年，所以他站在台上特別能感受到觀眾由衷的開心、感動與親近感，這讓德雲社藝人“覺得很了不起”，也深感“中國人出國之後越發愛國”。

“郭老師，我愛你！”

海外中國觀眾享受着相聲表演的同時，也不吝於表達對郭德綱的仰慕。郭德綱和老搭檔于謙一登場，全場隨即尖叫聲四起，宛如一場流行歌壇巨星的全球巡迴演唱會。近四小時表演結束後，大批熱情“鋼絲”拿着扇子、書籍等各種物品湧到台前，爭相索取郭德綱簽名。

近四小時表演結束後，大批熱情“鋼絲”拿着扇子、書籍等各種物品湧到台前，爭相索取郭德綱簽名。（陳淵莊攝）

德雲社海外巡演始於2011年，除冠病疫情肆虐那幾年，海外巡演幾乎年年有。

今年為期一個多月的海外巡演，按順序去了七國八城：倫敦、格拉斯哥、巴黎、馬德里、杜塞爾多夫、米蘭、迪拜和新加坡。郭德綱的經紀人王海告訴本報，挑選城市主要考慮當地華人受眾的比例，這也是近幾年對海外市場做調研的結果。

相聲作為中國傳統藝術，要成功走出國門主要面對哪些挑戰？

郭德綱説，前提是藝人要夠專業，在中國國內一定要成功。他以食品打比方説：“在自己家鄉，你門口鄰居都不愛吃你的東西，你還要出國？簡單吧，就是個專業性，一定是做到好，而且要做到特別好，你才能走出國門。”

郭德綱也認為，相聲在傳遞快樂的同時，也彰顯中國文化自信。“你都不能讓人快樂，你還有什麼自信？就如同做食品，你都不能讓人吃飽，你還説什麼美食的意義？”

不過，郭德綱自稱“只負責中國人的快樂”，也是過謙，現場看演出的新加坡觀眾也蠻快樂。接近四個小時的演出是有點長，卻説明德雲社演出不欺場。郭德綱本人非常紮實的相聲功底頗讓人震撼，他深度演繹了“藝術護身”四個字，這種深層文化魅力不一定要侷限於一國一地，而是放諸四海的。

當藝人最重要“懂得好歹”

在談及中國大環境因素是否限制藝文創作時，他四兩撥千斤地説，藝術就像船在海中前進，隨着浪頭起伏而調整。

“你坐在船上這會兒風平浪靜，船就平一些，過兩天天氣不好了，船可能就稍微起了一點，藝術也是如此，這個東西是正常體現。”

至於哪些紅線不可觸碰，他説，當藝人最重要“懂得好歹”，觀眾不愛看的不演，讓觀眾不舒服的不説。“你後台八個演員有一個特別胖，你過去説你這個胖子像豬一樣，那是不是就不合適？就這麼簡單，學會尊重人就好。”

郭德綱曾強調相聲要雅俗共賞，新加坡站的表演確實雅俗內容皆有。既有俗的“沉浸式拉屎”、跟上科技潮流的“你沒見過wifi能説這世上沒有wifi嗎？” 也有較雅的曲目《大西廂》等，各種表演都盡顯郭德綱説學逗唱的基本功之紮實。

相聲演員，電影、電視劇演員、脱口秀主持人等，全都是郭德綱的身份標識。德雲社在他帶領下，商業版圖也越做越大，擁有六大演出場地，400名演員，在北京、南京、西安等多地設有劇場，甚至在澳大利亞開分社。

中國媒體報道，德雲社2022年市值約為20億元人民幣（約3.73億新元）。郭德綱也因此被稱為，最會説相聲的生意人，也是最會做生意的相聲演員。他又如何定位自己，生意人或藝術家？

台上藝術家 台下企業家

“入佛門六根不淨，進商界狼性不足，就是我。” 郭德綱強調：“好演員，台上要是個藝術家，台下要是個企業家，兩者缺一不可。”

“什麼叫藝術？藝跟術，是兩回事兒。藝是演員的能力，術是把你的能力賣出去，才能成為藝術。有藝無術不行，有術無藝也不可。所以藝術家跟企業家是一回事兒。過去京劇那些大師，為什麼他要成為老闆？梅蘭芳，梅老闆；馬連良，馬老闆。為什麼稱為老闆？因為他身邊有幾百人跟着你吃飯，他是一個公司，指着你吃飯，你是大家的老闆，它不是生意嗎？理解吧？”

郭德綱説，有藝無術不行，有術無藝也不可，藝術家跟企業家是一回事兒。（陳淵莊攝）

面對科技浪潮的沖刷，郭老闆不擔心相聲演員的飯碗會被人工智能或直播給砸破。他自信地説：“我們這個是手藝。我們永遠也不會江郎才盡……會被這些東西取代，只能説，你從開始你就不會。”

51歲的郭德綱坦承，多年前心態就處於半退休狀態，至於誰是接班人，他沒有點名同為德雲社藝人的兒子郭麒麟，僅稱“德雲社人人都是接班人”。

但他也強調，相聲業沒有“純退休”，只要人不糊塗，只要能把話説清楚，即便八九十歲，他還可以上台演出。

“我也不像籃球明星、足球健將，到一定年齡跑不動了。説相聲能怎麼樣？走得慢一點，慢慢把我扶上去。”

記者在台下看完整場演出，最納悶的是：後台那位郭德綱，為何長得沒有想象中高，台上這位郭德綱和眾演員站在一塊兒，為何又不顯矮？真是如網民説的，內增高鞋墊發揮神奇功效？

答案其實不重要。以郭德綱現在的江湖地位，身高多少不重要。他本來就不靠身材吃飯，靠的是嘴和頭腦。正如他自己説的：“好的藝人其實就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才能幹這個，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