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李畫揚:算命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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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陽下,算命先生熱得實在受不了,準備走開一會兒,託一旁的鞋匠幫忙照看攤位。鞋匠樂呵呵地點頭答應,繼續專心致志地修着手上的鞋。
鞋匠的頭髮花白,人中上的一圈鬍子也白透了,被陽光炙烤得黝黑的皮膚在白色毛髮的襯托下更顯得比實際上黑。
做完手上的工作,鞋匠從板凳上起來,把屁股挪到了算命先生的椅子上。算命攤子有一把二手的户外傘和裝電池的小風扇,比起鞋匠只有板凳和工具箱的攤位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鞋匠坐在傘下,嫌小風扇不夠涼快,拿起算命攤子桌上的摺扇,慢慢悠悠扇了起來,好不快活。
“先生,先生?可以幫我看一卦嗎?”
鞋匠本要舒服得睡過去了,恍惚間聽到有誰在他身前説着話。一睜開眼,原來是一名女子,看樣子像是來附近寺廟拜佛的信徒。鞋匠消化了幾秒女子的話,心想自己只是個鞋匠,哪能給人算卦啊。剛想擺手拒絕,可眼睛一轉,看到了算命攤子上的價格表,一次諮詢可是整整20元啊。嘴皮子一張一碰的事兒,就能賺到這麼多錢,可比他修鞋、擦鞋賺的錢來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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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匠裝模作樣地擺起譜,模仿平時算命先生的樣子。女子是來求姻緣的,鞋匠心虛到不行,只好閉上眼睛,手指像電視劇裏那樣掐起來,配上他的外表,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棍味呼之欲出。
鞋匠裝出結果已瞭然於心的神態,神秘兮兮地湊到女子耳邊悄聲説:“我算出來你今年內,一定可以找到命中註定的另一半!”
女子聽罷頓時喜笑顏開,嘴裏不停説着感謝的話,笑盈盈地從錢包掏出了一張面值50的鈔票,硬塞進了鞋匠手中,轉身就走。鞋匠呆愣地望着手中的藍色鈔票,貪婪的温度差點要燒穿那張薄薄的紙。
看算命胡謅兩句就來錢這麼快,鞋匠起了別的心思。次日,鞋匠換了一個地方擺攤,不再是一張板凳和一個老舊的鞋盒,他也拿了一把二手的户外傘,擺出一張桌子,桌子上除了一張價格表外,還有顯眼的八卦圖。他手上同樣拿了一把摺扇,雖説稍顯劣質,但乍看倒也似模似樣。
攤位就在離寺廟不遠的地方,鞋匠一天下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鞋匠成天反覆數着賺來的鈔票,整張臉都快笑爛了。鞋匠定的價格比算命先生低,很快的,算命先生的生意就都被鞋匠搶走了。
算命先生聽説後,氣急敗壞地找到鞋匠質問他:“你會算命嗎?你能算出個屁你就算!”
鞋匠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對算命先生眨眨眼,“我的生意就是比你好啊,這怎麼辦啊?”
算命先生被嗆到説不出話,拂袖而去。他走後不久,一羣赤裸上身的文身大漢氣勢洶洶地來到鞋匠攤位前。還不等鞋匠開口,領頭的那人便一腳踹翻了桌子,薅起鞋匠的衣領説:“就是你跟我們大哥説他有血光之災的,是吧?你這個烏鴉嘴,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説罷,他招呼着身後的人,對鞋匠一頓拳打腳踢。
鞋匠在受着皮肉之苦的縫隙裏,思忖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什麼老大?遠處站着的算命先生已然換下了那身打扮,一臉得意地看向他。鞋匠抬頭望天,長嘆一聲,接着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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