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美國民主黨陷入政治危機 | 聯合早報

美國總統拜登在首場選舉辯論電視直播上表現失常，引發美國輿論和民主黨內的激烈議論。拜登在辯論時顯得口齒不清，偶爾甚至不知所云，讓很多人懷疑年歲已大的他已有老人失智症狀。許多民主黨支持者和中間選民對此大感震驚，覺得拜登不適合繼續執政四年，黨內外要求他以大局為重退選的呼聲陸續出現。但距離11月的總統大選投票日時間不多，陣前換將不僅兵家大忌，民主黨還得面對眾多黨內選舉程序和法律的障礙。非但民主黨如今深陷政治危機，世界各國恐怕也對白宮主人的神志健全感到狐疑不定。　　

白宮關於81歲拜登的認知健康狀況，此前一直諱莫如深。在社交媒體上，拜登在辯論前的眾多國內外不同場合，都出現過答非所問甚至不知所措的呆滯鏡頭。78歲的對手特朗普因而反覆發出挑戰，要求拜登接受體檢。但白宮和主流媒體一再指責對手惡意中傷，強調拜登神志敏鋭。辯論會直播卻赤裸裸地讓美國選民見證他年老體衰，反應遲鈍的事實。辯論後最新公佈的民調顯示，72%選民認為拜登缺乏足夠認知能力肩負總統重任，對民主黨無疑是沉重一擊，全黨一時陷入羣龍無首的危機狀態。

親民主黨的左派媒體如《紐約時報》等，已經用社論的高規格公開要求拜登退選。社媒上許多小道消息也盛傳黨內出現逼宮聲浪。但一來民主黨如今枱面上缺乏眾望所歸的替代人選，幾名被點名的州長潛在人選都不願意表態，副總統哈里斯則不得人心；二來拜登已經取得黨內初選資格，臨時換將會面對眾多黨內民主和法律程序的障礙，難度不小。此外，對拜登影響最大的第一夫人吉爾，至今仍拒絕讓拜登退選，黨內大老如前總統奧巴馬等還在公開支持拜登，增加黨內換將的困難。

在民主黨之外，美國輿論最大的爭議是，拜登所表現的認知健康問題，到底被隱瞞了多久？當下在幕後真正治理美國的三軍統帥到底是誰？美國的民主是否出現問責空白？這就隱約涉及政治責任和倫理的憲政問題了。拜登的心智健康還牽扯出另一個關鍵疑問：美國民主機制的自我修復能力。樂觀派時常提醒，萬勿懷疑美國政治強大的糾錯能力。但白宮主人的心智健康，加上目前角逐總統大位的兩人均屬高齡，美國政治“蜀中無大將”的窘境，是今年美國選民再無法迴避的挑戰。

美國民主政治品質的墮落，也在這場電視辯論裏暴露無遺。拜登與特朗普在辯論全程絲毫沒有展現君子風度，辯論前後沒有握手，也不正眼看對手，一副不共戴天的態勢；而且辯論缺乏實質政策交鋒，多次使用粗言鄙語，望之不似人君。特朗普不改誇誇其談，自吹自擂的作風。拜登在辯論後也被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查證有不少不實之詞，就差沒指他撒謊，包括宣稱任內沒有任何美軍喪命。共和黨籍眾議院議長約翰遜為此召開記者會，逐一念出因拜登倉皇撤離阿富汗時犧牲的13名美國士兵的名字。

總統選舉電視辯論的另一個直接後果，是極大地提高了特朗普二進宮的概率。CNN的即時民調發現，67%受訪者認為特朗普更適合擔任總統，比辯論前的55%增加12個百分點；只有33%認為拜登適任。左傾民調機構“為進步之數據”調查發現，八成美國人觀看或閲讀辯論報道，62%認為特朗普勝出，關鍵是有高達68%的中間選民這麼認為。這意味着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可能性越來越大，美國的國內外政策或將發生重大改變。美國的盟友和對手因而都必須做好相應準備，國際局勢也因此難免發生重大變化。

作為世界頭號強國，美國總統的認知健康無疑影響深遠，特別是方興未艾的俄烏戰爭、以哈衝突，乃至極可能爆發的以色列—真主黨戰爭，以及南中國海危機，都可能因為各方對美國總統健康的判斷而出現新變數和動能，如不能排除個別勢力或認為這場美國政治危機機不可失，決定鋌而走險，導致更大的地緣政治動盪。因此，美國民主黨的政治危機，對外牽動深廣。華盛頓責無旁貸，必須儘快穩定人心，把各方誤判的風險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