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根本地再尋根 坦桑尼亞女生敢於不同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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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當全家從坦桑尼亞移居來新加坡時,文帝(Wendy Maryzeline Walter Makundi)才兩歲。之後的28年裏,她在這片土地上求學、成長、工作、交友。像所有新加坡人一樣,講一口流利的singlish,從小在政府學校讀書,還會講華語。自幼紮根的成長經歷,塑造了她骨子裏的新加坡認同感。
如今三十而立的她是自媒體平台OGS的出鏡主持人,負責一檔名為“Hidden Hustles”的網絡節目,跟隨鏡頭走街串巷,探訪新加坡不為人知的故事。與此同時,她與家人一起經營社交賬號,記錄在本地的移民生活。伴隨成長經歷,在某一時刻當她開始自我認知,看到自己身上異於他人的獨特之處時,她決定鼓起勇氣去探索另一半的自己。
文帝(右)是家中老大,有一個弟弟和妹妹。(受訪者提供)
看電視劇學華語
文帝是家中老大,她有一個弟弟和妹妹,在本地出生長大,一家五口住在組屋。小學唸的是楊厝港小學(Yio Chu Kang Primary School),中學念康柏中學(Compassvale Secondary School)。學校裏的母語課程沒有非洲語系,她跟着同學一起選修華語。
也許是因為有語言天分,文帝也沒覺得難學,到現在講起華語來,發音都很標準。回憶起當年學華語的經歷,她沒有額外報讀補習班,而是跟着當時熱播的電視劇像是《荷蘭村》《喜臨門》邊看邊學。至今這些膾炙人口的劇集,也是她童年記憶的一部分。對此她很慶幸從小開始學華語,如果長大後接觸了英語才來學,或許會覺得很難,尤其是漢字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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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的父母來自坦桑尼亞首都多多馬(Dodoma),當地人説斯瓦希里語(Swahili),文帝不會講也不大會聽。從記事起,她的生活足跡都在新加坡,很小的時候去過多多馬一兩次,還有親戚在那裏。由於語言不通,很多時候當父母在視訊時,她只是跟親戚打聲招呼。
文帝(前排右二)三姐弟與在本地的東非社羣,大家時不時會聚在一起。(受訪者提供)
據文帝介紹,在本地的坦桑尼亞人並不多,來來走走,目前在她的社羣差不多有三四户來自東非的家庭,大家會時不時聚在一起,長輩們會烹煮地道的家鄉菜,如用玉米粉做的ugali,用蔬菜、牛肉、馬薩拉香料煮成的抓飯pilau。她喜歡派對上的歡樂氣氛,也是在本地與非洲血脈維持聯繫的一種方式。
重新認識非洲文化
疫情期間姐弟三人在家閒來無事,開通了Instagram賬號(@afro.sings)記錄一家人的互動日常。因為風格活潑有趣,吸引到不少粉絲關注。很多人好奇非洲家庭在新加坡的生活,紛紛留言詢問。有些是關於新加坡的生活日常,也是文帝熟悉的部分;有些是關於非洲習俗,被問得多了,文帝忽然意識到對於這部分好像並不瞭解。
當某種自我認知的開關被打開,她有種本能想要去了解另一半的自己。她開始學習非洲文化,向母親請教家鄉語言,時不時在家練習斯瓦希里語。不約而同地她發現,弟弟妹妹也開始在手機上用語言學習軟件學斯瓦希里語。
對女生來説,認識自己、定義自己,很多時候是從外表開始,比如説頭髮。文帝坦言:“其實我之前一直很羨慕亞洲女生有着一頭又黑又順的秀髮,我的頭髮蓬蓬卷卷,很多時候不知如何是好。當開始認識、接納自己時,也不再羨慕別人了,既然這是我的基因,不如想着怎麼來打造它吧。”從那時起,她開始嘗試編髒辮(dreadlocks),搭配不同顏色的絲巾,逐漸找到了個人風格。
文帝嘗試髒辮造型。(受訪者提供)
鏡頭下探索多元新加坡
每次主持節目,鏡頭前的文帝落落大方,散發着恬靜的氣質。她時而頂着一頭髒辮,時而露出蓬鬆的短髮,或真發編的辮子。在拍攝團隊中,她是獨特的存在,卻能夠與不同族羣的人連接。她所主持的“Hidden Hustles”,探索體驗新加坡平凡日常生活中不平凡的故事:跟隨臨終關懷團隊陪伴長者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在墳場清理廁所體驗他人辛勞;走進佔卜八字瞭解時下年輕人如何尋求人生答案。
文帝(前排左)與OGS製作團隊,通過多元視角看新加坡。(受訪者提供)
在文帝看來,多元文化的成長經驗帶給她不同視角,“我從小就在新加坡長大,和大家一起有着很多共同記憶。但在多元視角下,其實許多我們習以為常的人事物,在很多外國觀眾看來是很有趣的,可以幫助他們多一點認識新加坡,我也覺得這是很有趣的事。”
文帝認為認識自己,接納自己很重要;敢於不同,因為一個人的獨特之處恰恰就是力量的所在。(受訪者提供)
也正是因為紮根於新加坡的成長基因,在自我認知的階段,文帝選擇向外看,去探索另一半的自己,那個流淌在她血液裏的非洲基因。“有時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有小孩,會有什麼傳承給下一代?怎樣的習俗,怎樣的語言?或許一些坦桑尼亞的文化,或許講華語。無論如何認識自己,接納自己很重要。敢於不同,因為一個人的獨特之處恰恰就是力量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