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悲劇”賞“詩篇” 呂紹嘉指揮《馬勒六》 | 聯合早報
zaobao
活躍於19、20世紀之交的奧地利作曲家馬勒一生創作了九部交響曲和未完成的《第十交響曲》。儘管馬勒並未正式給《第六交響曲》(下文簡稱《馬六》)命名標題,但後人往往以樂曲陰沉的氣氛和作曲家隨後的人生遭遇,將這部交響曲暱稱為“悲劇”。20世紀最著名的指揮家之一,同時也是馬勒作品最大的倡導者伯恩斯坦稱:“只有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的人,才能聽懂馬勒的交響曲。”
7月13日晚,本地創樂者交響樂團(Orchestra of the Music Makers)將邀請曾任德國漢諾威國家歌劇院和台灣愛樂樂團音樂總監的呂紹嘉指揮馬勒《第六交響曲》,和伯恩斯坦的合唱交響作品《奇切斯特詩篇》。呂紹嘉接受《聯合早報》採訪,闡述自己對馬勒這部作品的藝術詮釋。
包羅萬象的真實
“馬勒是一位頗有預言性的作曲家,生前曾預言自己的音樂可能要100年後才會被世人瞭解,而這真的是一個很準確的預言。如今馬勒成為一門顯學,上演率極高。”呂紹嘉説:“先説馬勒在當時為何不被接受:首先是他的作品篇幅和人員編制都非常龐大,和之前古典音樂的主流審美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就是他作品中展露的五味雜陳,甚至是醜陋的東西。
“馬勒曾説,一部交響曲要包羅世間萬象。所以他整個人的世界觀、生命觀,包括人生大問的尋求跟解答全部都在裏面,無論喜怒哀樂、美醜還有真實而赤裸的人性都展現在其中。他不像貝多芬或勃拉姆斯,雖然也是在描繪人性,但基本是運行在一個昇華的美學軌道。而馬勒講究的則是真實,因為我們的世界本來就不只有美,因此在他的作品中有很多諷刺甚至醜陋的東西。可以想象,這樣的音樂在當時看來非常雜亂。但是在100年後,藝術的涵義已經不再堅守壁壘,尤其是經歷過很多世界災難的現代人,更能在馬勒的音樂中找到反思和啓發的天地。”
“木錘”與懸念
《馬六》這部作品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或許是終樂章中開創性使用的“樂器”——以巨大的木錘,敲出十分沉重且沉悶的聲音。馬勒的妻子阿爾瑪甚至稱這是他對其人生即將遭受沉重打擊的預言,包括喪女之痛。馬勒在首演時敲了三下,後來版本修改為兩下。“事實上馬勒在創作時寫了更多,後來自己拿掉。”呂紹嘉説:“對版本的討論學者各有看法,至於我們這次是三下還是兩下,不妨留個懸念。”
關於《馬六》的另一個爭議,是《諧謔曲》和《行板》這兩個樂章的先後次序,有指揮家如阿巴多、拉特爾採用“行板-諧謔曲”的順序,卡拉揚、伯恩斯坦等人則反之。呂紹嘉説:“我個人的理解是先諧謔曲然後行板,因為我認為第一樂章無論從調性上還是內容上,都應連接諧謔曲才更完整。而第四樂章是一個獨立而龐大的章節,把舒緩優美的行板放在第三樂章,也起到一個休息的間奏作用。”
呂紹嘉闡述,《馬六》的諧謔曲就充滿其極具代表性的黑色幽默和譏諷態度。“雖然包括阿爾瑪和很多學者説這是講他的小孩在房間裏玩的情景,但我還是會看到彷彿有一個魔鬼,當然他有很天真的一面,同時也有非常陰暗的感覺。”
呂紹嘉和樂團還將演繹伯恩斯坦的《奇切斯特詩篇》,這是一部以希伯來原文《詩篇》選段創作的合唱交響作品,1965年為英國的奇切斯特大教堂而作。“伯恩斯坦和馬勒有很多心靈相通之處,他們都是當時著名的指揮家,也是想要以作品超越時代的作曲家。這部作品中他不尋常地拿掉木管聲部,強調銅管樂的金屬質感和大量的打擊樂,我想這是他對於交響音色的獨特想象。”呂紹嘉説:“之前我對伯恩斯坦的認知更多是作為指揮家、教育家,是20世紀的音樂巨人。但隨着我不斷接觸他的作品,都是非常厚重也是包羅萬象的音樂,我認為他的時代還沒有到來,而他也值得世人更多的肯定。”
▲馬勒六·奇切斯特詩篇濱海藝術中心音樂7月13日(星期六)晚上7時30分票價:18元至48元購票:sistic.com/events/mahler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