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站：別辜負了那一面白牆 | 聯合早報

7月2日的《聯合早報·交流站》登了本人《關於“紅頭巾”壁畫的討論》一文，兩三天來仍見報紙中各種討論持續，心中仍有欲説之言。本人依據所讀到的相關討論，願做文明理性的深入討論，只求新加坡繼續開放多元的文化政策。

我是一名畫家，這起壁畫事件，讓我想起了曾與之工作三年之久的本地行為藝術先驅——李文。若李先生健在，會作何言論？新加坡藝術從一開始對本地風物的描繪，到後來經由一個個藝術家如李文、唐大霧從海外留學歸國帶來新思潮，再把新加坡藝術推往國際。這是幾代人共同努力的心血與夢想。

李文先生的扛鼎之作“黃人”系列，一出世就面對“國族認同”“種族歧視”“公共空間邊界”等眾多比如今這幅《歇息中的紅頭巾》更復雜與尖鋭的爭辯。但當年的新加坡給了李文先生一個舞台與一份包容。至此，新加坡行為藝術大振。政府並於2005年授予李文先生新加坡文化獎。

藝術家也不負眾望，李文先生自掏腰包，每年邀請國際藝術家來新加坡做藝術交流，並把新加坡的藝術傳往世界。筆者曾隨李文先生至澳大利亞、日本，見證他對新加坡文化藝術的弘揚。今年初，我在英國切爾西藝術學院做交流時，亦不斷聽到西方藝術界對新加坡藝術家的讚賞。這些都離不開本地藝術工作者的才情，與這片土地對他們的孕育。

如今，新加坡不僅在經濟上引來四方商賈；在文化藝術上，也吸引有如《歇息中和紅頭巾》作者肖恩前來旅居，創作和生活。這證明新加坡正在成為一個不止在經濟上，更在藝術上溝通中西，連接各個文明文化的沃土。肖恩本是美國人，但觀其作品，除了紅頭巾還有描繪華人戲曲的題材，畫中也不斷出現本地風物與元素。這些難道不是這位來自遠方的文化藝術工作者在新加坡激盪出的靈感與火花嗎？

若一件藝術品，連畫中人是否吸煙，及面相是否嚴肅，都要進行審查與自我審查，那世界各大公共博物館裏自文藝復興以降的藝術品，那些描繪人間情愛、世俗百態的眾生相與幻相，都應該搬進庫房，只能留給某些“道德高尚”的人做私人學術研究。

若每一件藝術作品都要進行審查與自我審查，新加坡藝術界由幾代人共同打造出來的多元與開放性，會否退化甚至一去不復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