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琪膠彩個展回望新加坡女工歷史身影 | 聯合早報
zaobao
新加坡藝術家對早期女性勞工的描繪,似乎停留在紅頭巾(三水婆),之後的女工呢?年青畫家沈家琪(35歲)最新個展“時過境遷”(Dioramas of Industry)試圖補白,其十幾張膠彩系列聚焦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新加坡邁向工業化時期,眾多工廠與產業中女工的身影。
沈家琪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説,以前的創作以知名的建築物與景觀為主,後來好奇這些地方發生過的人、物、事,開始取材女工,於是第一次發展出這個主題個展。最近社媒出現女工階層隱伏的精神壓力的討論,讓她意識到新加坡的女工隊伍比東南亞其他國家更早出現,且非常壯大。她説:“多虧了她們,我們這一代才得以實現性別平等,女性心態沒那麼被動,也為經濟發展貢獻一份力量。”
在裕廊成長的沈家琪,生活周圍不乏女工。她中學畢業後,曾在摩托羅拉工廠打工,接觸到女工羣體。1950年的統計顯示,每七名新加坡女性中有一名出外掙錢;到了1960年,每三名女性就有一名工作。沈家琪觀察説,女工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成為一種“品牌”,她們衣着更時髦、更具經濟能力,同時也掙扎於兼顧女兒、母親、妻子的多重社會角色。
畫家沈家琪用令人愉悦的豐富色彩與意象,激發觀看者對社會課題的興趣。(受訪者提供)
沈家琪考獲南洋藝術學院純美術文憑、拉薩爾藝術學院—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純美術碩士,曾任中學美術老師八年,2021年起全職作畫。她深入研究歷史文獻、國家檔案館的照片和敍述資料,重構當年辛勞忙碌的女工身影。那時新加坡被官宣為創業投資熱點,每星期有一家新工廠開幕,新聞照顯示,乘坐外國進口轎車的部長主持開幕。沈家琪在《空氣中瀰漫着奇觀》刻畫了工廠外停滿的各型轎車,與一位撐傘走路的女工背影形成對比。《褪色的狂歡》顯示了開幕禮狂歡的短暫,工作才是正經事,慶典飾品被丟棄,荒草佔據了轎車與工廠外的空地。
《我們只有邊走邊知道》是全展唯一正面刻畫女工形象的作品,不過女工還是低着頭,沒有正面鏡頭,在參觀工廠的部長和媒體的目光下,她們表演日常工作,假裝外人不存在,實則精心做了高聳的髮髻,穿戴漂亮。女工成為官宣生產力的象徵,《合規的節奏》呈現生產線上的兩排女工背影,隱喻遵守紀律而沉默無聲的勞動大軍,重疊金假髮廣告。沈家琪説,Regency假髮廠看中女工的效率才投資設廠。
延伸閲讀
[韓國電池廠中國女工拿當地最低工資 高於中國國內水平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6_25_690630)
在《一碗又一碗》中,女工在Starlite陶瓷工廠製作一個又一個公雞碗。女工是最早接觸機械的羣體,最初或有恐懼,但為了生存,學着與象徵進步的機器相處。《在它們安靜的嗡嗡聲中》的創作靈感啓發自本地第一個組裝黑白電視的視特朗(Setron)工廠,畫面中陳列着一台台電視機。《天亮了》突出在機器前操勞的夜班女工迎來日出的場景。工廠為提高產能,採取兩輪甚至三輪班制,宣揚女工上夜班可以在白天照顧家庭,日夜不休。
沈家琪説,政府發現低廉的工業勞動力無法承擔交通成本,開始在裕廊、女皇鎮等工廠附近建設公共組屋,方便上班。《黎明之城》根據1965年裕廊工業區冒出的第一座組屋的新聞照為基礎,想象漂浮的島嶼與填土之前的荒涼鄉村形成對比,以印象派與超現實的筆觸營造山水畫境。
回憶總是蒙上美好的色彩,沈家琪的女工系列運用令人愉悦的豐富色彩與意象,尤其是籠罩着黃昏氛圍的橘色,激發觀看者對社會課題的興趣。這是她的第五次個展,其作品曾在倫敦、北京和雅加達展出,2021年獲得大華銀行繪畫大賽新晉藝術家優秀獎。
展覽從即日起至8月3日星期二至六中午12時至晚上7時,在Cuturi畫廊(61 Aliwal Street S199937)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