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過苦難的一片紅——觀現代粵劇《三水女兒·紅頭巾》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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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頭巾”最近一個多月來在本地成了熱搜詞語。廣東粵劇院呈獻的現代粵劇《三水女兒·紅頭巾》剛巧在此時開場,與本地觀眾見面。廣東戲演廣東女,粵曲悠揚中展現嶺南人物風情,可謂恰如其分。
《三》選用了羣體與個體相互映襯的方式。主人公帶好、阿月、阿麗和惠姐是重點人物,其中以帶好的戲份最重。四人都是紅頭巾羣像中的典型代表,通過羣唱、羣舞展現紅頭巾的整體精神風貌,同時利用調度和燈光講述四個主要人物的故事。
“命生好醜唔怕捱,幾大都要捱過來”這一旋律宛如主題曲,貫穿於個人故事和羣體場景中,點明瞭全劇的核心:紅頭巾以樂觀的心態面對各種苦難。務工一場中,年輕姑娘們彎腰擔磚石,燈光投射出高大的影子,“捱啊捱”的旋律與勞動號子完美融合,響徹全場,令人動容。
在每個苦難的間中,有策略地穿插突出幾個主要人物,比如務工時,阿麗無法挑起重擔,惠姐主動援助並開導。這不僅是工地上的幫忙,而且是面對人生重擔時,紅頭巾之間的相互扶持。戰後,帶好為姐妹點名,呼應着早先惠姐第一次點名的情節,暗示着紅頭巾精神的傳承。
表現手法有所創新
帶好的感情故事着墨更多,從盼歸到戰爭,從憧憬到噩耗,演員通過長篇唱段細緻描繪人物心理,體現了紅頭巾在混亂時代中的苦痛與堅韌。儘管帶好的故事應感人至深,但由於阿哥的形象始終未正面出現,前期鋪墊完全依賴帶好一人的思念,觀眾的情緒似乎無法完全進入共情狀態。
延伸閲讀
[從紅頭巾到白娘子 相遇粵劇女性剛柔之美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6_26_690691)
所謂現代粵劇,除了人物與故事具有現代性,表現手法上也是有所創新的。戲曲中融入舞蹈和形體,通過羣舞表現船艙內的顛簸和戰時逃難的狼狽。防疫一節無唱詞,僅以水霧和慢動作展現抵新後的第一個下馬威式的“洗禮”難關。這些處理豐富了表演形式,也渲染了情感。善於挖掘平凡中的詩意美,是很多羣戲給人印象深刻的原因。大多數人都不曾見過紅頭巾摺疊佩戴的過程,編導很有心地把這件小事融入唱詞和劇情,通過頗具儀式感的場面,歌頌了她們的堅毅決心。
令人意想不到地出現了一大段粵語的説唱,精簡地介紹紅頭巾對新加坡的貢獻。在傳統的戲曲旋律中,劇中的音效更貼近生活,比如海濤、鳥鳴、槍炮還有冷漠的英文指令。背景設計為簡潔的水波紋,有時波光粼粼,偶爾落下分割表演區的燈帶也是水波樣式。“水”是紅頭巾家鄉三水的符號,也是漂泊南下的大海,同是南洋島國的象徵,還是與家鄉聯繫的渠道,或許更呼應着紅頭巾以柔克剛的精神,堅韌忍耐,包容一切的苦難。
作為海外演出團體,編創團隊對紅頭巾在本地的經歷做足了功課。豆腐街的聚集地、碧山亭的亂葬崗、日據時期紅頭巾在碧山亭避難的歷史都在劇中有所提及,展現了團隊對歷史的尊重。故事結構以離鄉、思鄉、望鄉和歸鄉為線索貫穿,恐怕是海外劇團對這個題材處理的側重;對工地遭遇和本地生活狀態的表現相對較簡略,但仍能感受到其對這一題材的用心。
《三》是女人戲,男角色是穿針引線的配角;紅頭巾的經歷又與苦難交織在一起。但編導在故事和呈現方面並沒有過分處理悲情,我們看到的是紅頭巾如何積極地面對苦難,征服苦難,並在苦難中生存和成長,更能喚起觀眾對一代女工的欽敬之情。
(作者是教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