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雁齡:這不是一篇鼓勵抽煙的文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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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幅紅頭巾三水婆(應該説是嫵媚娘)抽煙的的巨型壁畫掀起一陣討論,熱議點大致有三:1)宣揚和渲染抽煙;2)年輕紅頭巾太美不符合現實;3)限制多多阻滯藝術創意。刷刷刷,我最愛吃爆米花看網民留言了。
這件事讓我憶起童年時候,跟我曾當藍頭巾阿嫲的互動。我會趁她午睡,躡手躡足打開她的“555”圓形煙草鐵罐,熱心地幫她卷“紅煙”(ang hoon),用口水沾黏好煙紙壓扁後扭下一頭,一根根擺齊。阿嫲醒來發現有“童話小天使”幫她卷好“紅煙”,自然是對這個死屁孩一頓藤條伺候。
我阿嫲曾經年輕少女過嗎?誰沒有呢。她年輕時當藍頭巾有抽煙嗎?也有喔。我有因為看她抽煙幫她捲煙而染上惡習嗎?應該沒有。阿嫲年輕時吞雲吐霧的樣子像不像性工作者?夭壽!這樣想,真的很不孝。
煙和咖啡説戒就戒
後來剛入行當記者,我曾經因工作壓力一天五杯double espresso再來幾根煙,和前輩同事在狹窄的後樓梯間建立起超越言語的革命情誼。記得前輩曾説,香煙就像狗,不會背叛隨時陪伴,人再寂寥,點起一根煙就如黑暗中一點星火,冷冽殘酷的人生作戰求存中得以取暖。煙對他來説,有着比任何東西都更親密的關係。
後來我也不懂哪根頑冥的筋突然覺醒(也可能覺得無聊不好玩了),説戒就戒,一夜之間就不抽了,甚至連咖啡也一併戒掉。人頓時清爽健康,也好像一下子掏空。不過還真的沒有再碰煙,青春的熱情、混沌、好奇與叛逆,好像也隨之燃燒殆盡,落了個白茫茫,身體裏裏外外真乾淨。
之後看到一篇關於台灣大導侯孝賢的訪問,談到抽煙,他曾半戲謔説,可以一夜之間戒煙的人要特別小心提防,因為他們應該是最冷酷無情鐵石心腸的人。
已故科幻小説大師倪匡以前幾乎煙不離手,抽到房間的天花板牆壁都被黑厚“煙屎”封印,是典型的“煙鬼”。一次,倪匡彷彿聽到上天捎給他的信息,説他吸煙的配額已全數用完。結果,他隔天就真的從此戒掉。
中國唐宋詩詞中與煙草有牽連的詞句,除了有“煙雨”“煙霞”“煙火”“烽煙”“煙柳”“煙波”“煙霧”等描寫自然景觀,還有一部分亦指吸食的煙草,戰場英雄如劉備以至驍勇善戰的匈奴,亦好此物。
波蘭諾貝爾詩人辛波絲卡和電影大師Krzysztof Kieslowski(奇士洛夫斯基)都是沒救的老煙囱。
我寫了種種以上,究竟有沒有燃起你想哈一根的衝動和慾望?你要好好自我審視。
在一個個畫好的小小黃色禁忌格子內外,創意和自由還是不小心從裏面四處飄散,好討厭哦。你的煙侵犯了我的生活空間,如同你不受管控的創意,膽敢越過禁忌的柵欄,佔領了我的地盤。把宣導的旗幟燻得烏漆麻黑,還髒髒臭臭,很刺眼很不正確你知道嗎?
我覺得,學生們寫作文也應該嚴肅認真對待,好好洗白,像這類抒情文:在煙雨濛濛的晚上,往事如煙,塵煙往事如屢屢青煙,嫋嫋上心頭……”這樣不是很好嗎?
創意和才華與抽煙無關
不不不,我並不認為必須要抽煙才能當大師級的藝術家、諾貝爾作家詩人或電影界巨人,創意和才華與你抽不抽煙沒有直接關係,正如不抽煙也未必代表誰誰誰就是正人君子。
寫那麼多關於抽煙這個惡習的爛鬼事,難道是這幅壁畫引起的連串大驚小怪反應所致?也不全然是。
聽着張雨生創作的《沒有煙抽的日子》,想起他從小家訓很嚴,在娛樂圈煙酒不沾,卻也寫了這首經典歌曲。寫着這篇專欄,心情起伏思潮泉湧,看着滿篇的煙,我是否升起一股好想抽煙的衝動?我是沒有啦,你有嗎?
還是要提醒大家:抽煙是危害健康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