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和“生意人”特朗普打交道?各國領袖心裏有數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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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彭博社
本週全國越來越多國家領導人意識到特朗普重新入主白宮似乎已成定局,大家紛紛為此做起準備。
特朗普二度上台可能造成的破壞力的確令人擔憂,對特朗普心存疑慮的領導人正在尋找其他方式以緩解衝擊,同時也在盤算從中獲益的機會。
大多數政府官員私下表示拜登不應該競選總統,從英國到日本,所有國家現在都在爭先恐後的和特朗普陣營中建立或重建網絡關係,因為他們知道特朗普這個人非常重視私交。
這位曾經在特朗普第一個任期內擔任美國駐德大使的Richard Grenell本週接受採訪時表示,“特朗普的不按牌理出牌對我們是一個積極因素”。不過他在例行會議上建議政府官員,特別是歐洲的政府官員“放輕鬆”。
Grenell在密爾沃基舉行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間隙表示,“你們清楚知道第二任期會是什麼樣子,因為你們知道他在第一個任期時是什麼樣子。都知根知底了。我不認為會有什麼意外。”
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方針與第一個任期時幾乎沒有變化,他在週四接受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時説,美國已經“成為世界其他國家的垃圾場”,“他們不會逍遙太久了”。他還多次抨擊拜登。眼下拜登正受到來自黨內的巨大的“換人”壓力,一些報道稱他可能會在幾天內退出競選。
儘管11月大選前還有許多事可能發生變化,但美國的朋友和敵人都在為一個“更愛做交易”的總統任期做準備,相比意識形態,特朗普更看重從做交易中獲利。雖然這種行事風格可能意味着更大的波動性(有人擔心他會拋棄烏克蘭、削弱與盟友關係並對中國徵收60%關税),但也帶來了外交談判取得突破的可能性。
世界領導人正在開始考慮他們可以拿出什麼和特朗普做交易,是增加國防開支,還是讓主要科技企業加大對美國的投資,或者購買更多美國商品。相比第一個任期,特朗普現在的競選重點是美國被盟國和最大貿易伙伴“佔便宜”,以及保護烏克蘭、台灣給美國帶來經濟成本。
前五角大樓官員、新加坡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高級研究員Drew Thompson表示,“特朗普認為自己是個談判老手,全世界那些明智的政府應該評估他們對美國的價值,以及如何向下一任總統闡明這種價值,無論下一個白宮主人是誰”。
雖然特朗普的做法跟拜登很不同,但世界上一些地區,尤其是被稱為“全球南方”的眾多新興經濟體喜歡他這種方式。雖然巴西或南非(與中國和俄羅斯同為金磚聯盟成員)等主要成員國在政治上與拜登更為合拍,但它們在普京入侵烏克蘭問題上跟拜登意見相左,並將特朗普結束戰爭的立場視為可能的共同利益領域。
兩名非洲官員表示,在非洲,許多國家對拜登的外交政策感到失望,有的是因為白宮要求他們必須在美國和俄羅斯之間做選擇,有的是因為美國堅定支持以色列對哈馬斯的戰爭 。他們認為,這兩件事都破壞了美國在世界上的地位,讓俄羅斯有機會向非洲國家提供安全援助、武器供應和人道主義支持,削弱了美國和歐洲制裁的影響力。
HORN國際戰略研究中心的主任Hassan Khannenje表示,人們對特朗普重新執政的反應是“恐懼、不甘和矛盾情緒都有,同時又對能夠更實質性的接觸抱有一些希望。拜登政府對非洲問題的關注一直不盡人意,這為特朗普提供了一個開闢新局面的機會”。
對於歐洲來説又是另外一碼事了。在俄烏戰爭仍未結束之際,他們要警惕美國可能在特朗普上台後上調貿易關税 ,退出氣候協議及削弱與歐盟的關係。
特朗普對北約態度冷淡,而他的競選搭檔萬斯公開反對援助烏克蘭並主張重返亞洲。在週四英國新任首相斯塔默主持的會議上,這成為40多位歐洲領導人最關心的問題。
與此同時,歐洲也認識到拜登的處境並不好。一位支持拜登的法國高級官員表示,這位美國總統表現不佳已經蠻長一段時間,他們不應該再假裝他一切都好了。這位官員説,雖然美國盟友于公於私都很尊重拜登,但他的身體和政治影響力在日益式微,這一現實在全球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一些歐洲官員正在考慮聯合舉債以增加國防開支。之前提出過發行總計1000億歐元的國防債券,現在有人説如果特朗普上台,這個數字可能要增加一到兩倍。
雖然歐洲對特朗普勝選前景感到擔憂,但一些中東國家幾乎是旱澇保收,不管誰贏,對他們都有利。
據沙特一位高級官員透露,作為特朗普第一個任期內的堅定支持者,沙特現在與拜登及其政府保持着迄今為止最好的關係,儘管中間波折了三年。雖然利雅得現在面臨着不得不重新轉向特朗普世界觀的局面 ,但正如特朗普在近期接受《彭博商業週刊》專訪時所説,過去6個月特朗普與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的互動使過程變得更加順利。
沙特認為,即使在沒有與以色列正式建立外交關係的情況,他們仍可以繼續與特朗普就美國-沙特防務條約展開合作,因為雙方都看到了加強關係的好處。特朗普想要限制中國在中東的作用,而美國與沙特達成協議正可以達到這個目的。特朗普説,“他們總是需要保護,我會永遠保護他們。”
以色列也是如此,內塔尼亞胡被邀請下週在美國國會發表講話。雖然拜登對以色列的支持令內塔尼亞胡受益,但他一直在幕後努力改善與特朗普的關係。在特朗普於2020年大選中輸給拜登後,兩人的關係出現惡化。
看起來其中一些努力正在取得成效。7月16日,在未遂暗殺發生48小時後,特朗普在Truth Social上轉發了來自內塔尼亞胡的視頻問候,這位以色列總理攜夫人祝願“特朗普總統早日康復”。
然而,世界上其他許多地區可能很快會面臨“內向型”美國的冷漠,或被美國索取更多東西。
台灣就是一個例子。雖然特朗普在他第一個任期裏與中國大陸發動的貿易戰令台灣受益,但他在採訪中告訴《彭博商業週刊》,台灣應該對美國支付保護費,台灣行政院長卓榮泰因此強調台北當局在軍費開支和徵兵上都取得了進展。
然而更大的問題可能是,如果特朗普促成普京在烏克蘭取得勝利,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東吳大學政治學系助理教授Chen Fang-yu表示,這種情況也可能加深台灣人對美國的懷疑。
在韓國,對特朗普作為盟友的可靠性的擔憂在首爾再次引發了一場關於是否要在美國核保護傘之外獲得核武庫以威懾朝鮮的辯論。據當地媒體報道,韓國正在尋求就向美軍提供資金加快與華盛頓的談判,以便在今年年底前達成協議。
經濟方面,韓國認識到企業必須做出新的、更大的美國投資承諾才能滿足特朗普政府的要求,但這一點並不容易。由於拜登的《通脹削減法案》,韓國等外國公司已經在美國投資了幾十億美元。
相比韓國,美國在亞洲的另一個重要盟友日本沒有那麼擔心。前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4月拜訪特朗普,試圖效仿安倍晉三通過打高爾夫建立的高層接觸。
前日本駐美大使藤崎一郎認為,沒有理由擔心特朗普,因為他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很清楚。首相岸田文雄朝着特朗普喜歡的方向做了很多事,比如增加國防開支和購買戰斧巡航導彈。特朗普呼籲美元貶值以提高美國製造業的競爭力,這可能對日本是件好事,因為現在日元兑美元正處於歷史低點, 美元貶值正好可以緩解東京方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