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站：何不借此機會異中求同 | 聯合早報

自《歇息中和紅頭巾》這幅大型壁畫完成以來，各界人士對此褒貶不一。有人建議修改，有人則建議保留。經過數週後，終於有了結果，市區重建局已在7月10日發出文告，使壁畫得以保留。相信這個結果必定有人歡喜有人愁。

從批判一方的視角，他們認為壁畫中的紅頭巾不符合三水女子刻苦、樸素、勤儉的形象。雖然，身穿一襲藍衣、藍褲，頭上繫着紅頭巾，但她那風采撩人的體態和銷魂的眼眸，似乎與她的服飾很不對稱。她手指間還夾着一根煙，彷彿正在散發着談談的風塵味。另外，既然壁畫展示的地點是在熙熙攘攘的公共場所，作者和相關人士必須有責任設想畫作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

支持的一方則認為，應該尊重藝術家創作的自由空間。畢竟，那也是紅頭巾休息時的私人空間。畫家肖恩曾表示，他並沒有藉此提倡吸煙的意圖，再説只不過是手裏捏着的一根煙，應該無傷大雅吧？

肖恩這幅壁既寫實又傳神。畫中女子右手提着煙，左手捏着一道平安符，彷彿對視着正在打量着她的人。她或許也懷有自己的心思與憧憬，然而為了賺錢養家餬口，只好離鄉背井，拋頭露面，在外打工。我們無須對她手裏那根煙過於苛刻，畢竟她的保健意識在那個年代仍然有待增強。因此，筆者認為畫中女子的舉止，只能代表她個人的行為。無論她有否染上煙癮，都不具象徵意義。若她手裏握着的是一本《唐詩三百首》，是否就能免遭非議？

假設若干年後，有位畫家要重現2024年本地小市民的生活場景，而他畫的壁畫，描繪的是博彩公司投注站前長長人龍的景象。大夥為了贏得1000萬元的獎金，甘願暴曬街頭也在所不惜。這是否就反映我們這一代人都是嗜賭成性呢？壁畫創作者該不是在提倡人們賭博吧？又假設，當諸位看到屈原佇立於汨羅江畔的山水畫時，該不會萌生投江的衝動吧？

解讀的權利永遠歸圍觀者所有，而創作的自由唯獨屬於藝術家本人。如果説，有人因為看見女子抽煙的壁畫而染上煙癮，那隻能説明我們的教育體系確實令人擔憂。這又叫我們的戒煙大使，情何以堪呢？

或許對於某些人來説，肖恩的畫作“褻瀆”了紅頭巾神聖不可侵犯的形象。在他們眼裏，紅頭巾只能是純潔樸實的，讓紅頭巾抽煙太過“政治不正確”了。

話説回來，我們也應當尊重畫家在構思和創作中所經歷的過程。如果肖恩必須依樣畫葫蘆，中規中矩地按史料記載呈現紅頭巾工作時的場景，他最多也只能稱得上是一名畫工而非藝術家。

小紅點之所以吸引人，是我們的多元性和包容性。人人都可以擁有話語權，關鍵在於傾聽與理解不同的聲音，而不是一味地碾壓不同意見者。既然《歇息中和紅頭巾》無須修改的現實已成定局，何不借此機會異中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