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劇場謝燊傑、徐山淇：一起做戲劇幸福無比 | 聯合早報

一些相合，一些對立，讓謝燊傑和徐山淇成為無間搭檔；即使在家族大聚會上也不自覺“糖黐豆”的兩人，曾在家庭和劇場間兩頭燒，為一起成立劇團的決定叫苦。如今謝燊傑看來，兩夫妻一同做戲劇，沒有比這更幸福的狀態了。

2024年，九年劇場獲頒新加坡華族文化貢獻獎，也是劇團兩名主力軍謝燊傑（52歲）和徐山淇（46歲）結婚20週年，兩人育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初長成。這麼看來，很難不聯想“人生勝利組”或“神仙眷侶”的美好形容詞。但就和所有夫妻一樣，婚姻不可能只有糖衣，經營劇團也不止是取個名字、註冊為藝術團體就上岸。《聯合早報》專訪這對劇場伴侶，談談他們在戲裏戲外相輔相成的故事。

生活與工作界限模糊

在戲劇盒創辦人郭慶亮的鼓勵下，九年劇場在2012年成立。名為“九年”，恰恰象徵一次漫長的沉潛。2004年結婚生子，改變了兩人的人生軌跡，謝燊傑有好幾年在全職教戲劇，儘管間中當過自由戲劇人，但終歸是全職教學更穩定好養家；徐山淇則將重心放在兩個女兒身上。直到女兒雙雙上小學，兩人更有餘裕再出發追夢，一同成立九年劇場。

謝燊傑曾在實踐劇場當全職導演，習慣了劇團的運營模式，無論對個人或大環境而言，都更利於長遠發展和規劃。出師成立劇團，自主性也更強，九年劇場至今堅守“新加坡華語劇場”的定位。

謝燊傑（左）和徐山淇聯合創辦的九年劇場，至今堅守“新加坡華語劇場”的定位，獲頒2024年新加坡華族文化貢獻獎。（檔案照）

當然，兩人再也不止是演戲的演員，謝燊傑成了藝術總監，徐山淇擔任劇團總監。儘管生活與工作的邊界開始模糊，他們意識到硬要把兩件事分開，無異於天方夜譚。對此謝燊傑想，這是因為劇場工作不止是謀生工具，更是人生使命。徐山淇説：“在劇場裏，導演批評演員，是專業要求；但如果回到家，他突然要談劇場裏的事……很難不往個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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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5_29_685157) [嚴眾蓮和九年劇場 獲頒華族文化貢獻獎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5_09_681133) 曾在謝燊傑心中油然而生的想法是：我們到底做了什麼選擇？我們何苦這樣懲罰自己？漸漸地，他們彼此磨合出一種應對模式，不再刻意迴避，但調整心態。其實，如果是談創作，兩人仍可興致勃勃，“因為那是我們的興趣”，徐山淇説：“牽涉行政管理時就不一定了。當你是掌舵人，一個決定的影響千絲萬縷，壓力因此而生。”

2024年新加坡國際藝術節上，謝燊傑（左）與徐山淇呈獻雙人劇《等待觀眾》，探索演員、劇場和觀眾的關係。（藝苑公司提供，Moonrise Studio攝）

在家庭和劇團角色對調

身邊常有人評價兩人：“搭檔做藝術挺好的，至少一起在興趣上努力。”這樣的話聽多了，曾讓謝燊傑感到納悶，難道只有做藝術的人才在做感興趣的事，其他人都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嗎？但現在想來，他們説得也對。“至少這是我們的選擇，一起做喜歡的事情，我覺得超級幸福的。”

兩人邂逅於1999年實踐劇場的《仲夏夜之夢》，當時謝燊傑是男主角，徐山淇只是一名小仙女，兩人因為一場共舞戲認識。“不過那時他很害羞……我自己也是啦。”到了2001年版的《棺材太大洞太小》，他們更為熟絡起來。婚後，兩人不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不過六七週。

徐山淇憶述，他們一家人每週都會參與超過50人的家庭聚會，有一次表姐“看不下去”開口問：“難道你們平時還聊不夠嗎？”她才發現即使在大型聚會上，夫妻倆還是不自覺地黏在一塊説話，有點像同頻共振的概念。

謝燊傑形容自己有時出國寫劇本，歸程便帶回個“孩子”，又或是今年12歲的九年劇場，就像兩人的第三個孩子——這些生活化、私我化的比喻，恰恰喻示着戲劇在兩人生命中的位置。不過，他們在家庭和劇團的角色幾乎是對調的。在劇團裏，徐山淇負責行政事務，從財政到網站架設，謝燊傑説：“她總是對細節瞭如指掌，面對股東彙報時頭頭是道，我通常只負責應和。”

但在家裏，保險、公積金、房貸等事務則全由謝燊傑負責，妻子幾乎一無所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他不得不也將這些資料分享給女兒。這又算不算一種“男主內，女主外”？

《紀念日，再見》講述一對戀人的故事。（檔案照）

“水火”交融個性契合

既訪戲劇界夫妻，最老土但也有必要的問題，自然是最喜歡的劇作（家）了。謝燊傑的答案是契訶夫，原因是其作品的悲劇和荒誕，總在尋常小事中體現。徐山淇選擇了《三姐妹》，不強調作者，重要的是故事的複雜幽微，有許多詮釋角度——也算是不約而同的默契。

如果説人生如戲，兩人的結合更傾向命運寫好的劇本，還是即興？他們對這道問題沉思良久，謝燊傑形容一切的發生就像“事物各就各位”（things fall into place），生命中不斷有事發生，漸漸在相似和對立的碰撞中找到了位置。徐山淇和原名徐冰皆含水，燊字卻多火；徐山淇是金牛座，謝燊傑是處女座，有同為土象星座的契合。

從劇作看，《等待觀眾》和《紀念日，再見》反映這對夫妻的默契與扶持；家庭方面，兩個女兒的誕生，讓兩個人變成四個人。説“完美”不一定精確，但這確實讓自小父母離異的徐山淇，感受到完整家庭的愛。兩人試着和一對20歲的女兒維持近似友誼的關係，謝燊傑的期待是，女兒有什麼心事都能放心和父母説；徐山淇則提到，他們並沒有刻意培養女兒的發展方向。但似乎是一種無心插柳，一個女兒報讀了戲劇系，另一個女兒讀電腦。對曾報讀國大電腦系，臨時轉修戲劇系的謝燊傑來説，她正在完成他沒有完成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