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留學生一個安穩的家:走進寄宿家庭與監護人行業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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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的小東(化名)來自中國,現在就讀中學四年級。他10歲那年來到新加坡,小六會考結束後,為了進一步提升學習效果,經朋友媽媽推薦,搬進了監護人“許老師” 的寄宿家庭。
接受《聯合早報》採訪時,小東回憶起在許老師家的生活,顯得有些不安。他説:“許老師要求我們一天內背誦和翻譯五六百字的文章,如果錯超過10個字的話,每個字和意思都重抄100遍。” 此外,許老師常用的其他“管理手段”還包括使用拖鞋戳臉、剋扣零花錢、限制與父母聯繫,以及在完成罰抄任務前禁止上廁所等等。
中二選科時,小東與許老師之間的分歧更嚴重了。他只好趁白天到學校上課時借用同學的手機,向遠在中國的母親求助,最終才搬離了許老師的寄宿家庭,小東也才終於能自由選修自己感興趣的科目。
小東回想起在許老師家度過的那段日子,依然心有慼慼焉。(視頻截圖)
外籍學生的寄宿需求
像小東這樣需要寄宿家庭的學生,在新加坡不算少。截至2023年1月,本地約有7萬9300名外籍學生,與2022年同期相比增長了25%。
學校規定18歲以下外籍學生,必須在本地有個監護人。由於未成年人無法在本地獨自租房,因此許多寄宿家庭應運而生,既充當外籍學生的監護人,也為他們提供住宿與日常照顧。
《聯合早報》瞭解到,寄宿家庭的收費每月介於1900到2600新元之間,通常包含食宿、機場接送、出席學校家長會、監護人擔保等項目,具體費用依據服務內容和學生的需求而有所不同。
像小東這樣的經歷,外籍學生與寄宿家庭之間關係緊張的情況,其實並不常見。
來自緬甸的王玉君(14歲)就較為幸運。她12歲赴新求學,住進了藍雲澳(38歲)的寄宿家庭。王玉君分享説,雖然在宿舍也有宵禁、晚上收手機、自習時段等行為規範,但在她看來,“這裏監管的力度剛剛好,讓我們在有自己的空間的同時,也不要太放飛自我了,畢竟父母不在身邊。”
14歲的王玉君(左)與監護人藍雲澳一同划龍舟。(視頻截圖)
藍雲澳:監護人相當於父母角色
王玉君的監護人藍雲澳是DS Homestay公司的創辦人,這家公司提供學生住宿、飲食照顧、升學輔導等服務。藍雲澳在唸大學三年級那年在補習班兼職,因此接觸到不少外籍學生。大學畢業後,他與妻子全心投入到寄宿家庭和監護人的工作,至今已有14年的經驗。
目前,他帶領着一個20人團隊,管理着超過180名外籍學生,並且將學生的居住環境從最初的租賃住宅,升級為一整棟六層樓高的國際留學生共享生活空間,且允許陪讀家長與留學生一同居住。
對於監護人的角色,藍雲澳認為:“我們是留學生在新加坡的父母, 就應該擔起一個家長所擔當的責任,還要關心他們的學習和心理健康,幫助他們融入新環境和文化。”
為了幫助留學生更快適應新環境,藍雲澳及團隊每週會組織不同的“家庭日”活動,如徒步、夜騎、沙灘排球、籃球比賽、野餐、逛博物館等。目的是增進留學生對新加坡的認識,同時促進他們之間的相互認識,減少留學生獨自在異國求學的孤單感。
藍雲澳相信組織休閒活動,可幫助留學生在新環境中找到歸屬感。(視頻截圖)
施詠晴:善用心理學技巧拉近距離
另一位經驗豐富的監護人施詠晴(55歲),提供留學生寄宿服務已有23年,照顧超過200名留學生。
她學習心理學、管理學和教育學等知識,有效地拉近與留學生之間的距離。她也運用心理學技巧,每週讓寄宿家庭的留學生填寫自我評估表,為過去一週的行為和表現自行打分,這不僅有助自我反省,也促進了學生的自我管理能力。
此外,她也會定期進行面對面的心理輔導,通過直接交流解決學生可能面臨的心理和情感問題。施詠晴指出,寄宿在她家的大多數留學生處於青春期,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成長階段。她説:“這些孩子的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作為監護人陪在他們身邊,我的三觀對他們的未來會產生深遠的影響,我必須向他們灌輸正確思想,路才不會走歪。”
近幾年,施詠晴自費學習“性格解碼”,通過出生年月日的計算,分析性格特質。她發現,這個方法可以充當開啓溝通的橋樑,幫助她更好地初步瞭解一個人的內在性格,比如時間管理、溝通、領導、獨立、藝術等各方面能力和才能。
施詠晴認為學習心理學,有助於拉近與留學生的距離。(視頻截圖)
監護人與寄宿家庭的困境與監管不足
監護人和寄宿家庭這們行業,看似門檻低、回報高,但實際操作起來並不簡單。監護人必需承擔像父母一樣的責任,照顧外籍學生的起居飲食與學習進度,是一項別具挑戰的工作。
施詠晴認為,如果只以賺錢為目的來做監護人,缺乏同理心和責任感,無法對學生的成長帶來任何積極的影響。監護人和寄宿家庭應該為外籍學生提供一個安全、健康、正向的學習與生活環境。
疫情三年限制了許多有意來新加坡留學的學生。如今封控措施解除了,藍雲澳預測新加坡留學生市場會迎來大幅增長,相應地,本地寄宿家庭市場也預期擴大。
據瞭解,目前新加坡對監護人和寄宿家庭行業缺乏統一的監管,有些監護人缺乏足夠的教育背景和寄宿家庭經驗,無法為學生提供全面的指導。
對此,藍雲澳分享:“我們這一行在新加坡很不受規範,也缺乏監管單位。希望未來能有機構對監護人的資格進行考核,至少要了解新加坡的教育體制,並且沒有任何犯罪記錄,為這個行業設立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