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以色列審慎回應真主黨挑釁 | 聯合早報

就真主黨7月29日發動火箭襲擊戈蘭高地村莊，殺害12名以色列兒童和青少年，以色列政府誓言，會展開嚴厲但有節制的反擊。以色列無人機同日在黎巴嫩南部發動攻擊，打死兩名真主黨戰士；隔天又攻擊了10個目標，殺死一名真主黨戰士。儘管以色列總理內坦亞胡在視察遇襲村莊時説，將做出強有力的回應，但以色列官員對媒體透露，會嚴懲真主黨但不會引發中東戰爭。美國等多國也展開外交斡旋，以防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各種跡象顯示，中東爆發全面戰爭的風險仍然可控，但各方同樣不能掉以輕心。

為支援哈馬斯在加沙的戰鬥，盤踞黎巴嫩的真主黨自去年10月7日以哈衝突爆發以來，便不斷在以色列北部邊境製造事端。雙方至今互有傷亡，以色列也多次恫言，不惜對真主黨發動全面還擊。由於美國在以哈衝突爆發時，緊急調動航母戰鬥羣到以色列外海，威嚇真主黨勿趁火打劫，才有效避免了衝突升級。但因為真主黨的不斷襲擊，以色列被迫疏散北部邊境2公里區域的居民，至今還有6萬人無法安全返回家園。這無疑是以色列要一勞永逸解決真主黨威脅的重大誘因。

經歷大半年的戰鬥，哈馬斯在加沙基本處於強弩之末，真主黨的繼續挑釁，已經失去原本的戰略意義。所以有分析懷疑，真主黨的繼續挑釁，背後存在策應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新一輪攻勢，並試探美國反應的意圖。如果以色列發動對真主黨的全面戰爭，勢必要更加依賴美國的軍援，進而削弱烏克蘭獲得美國武器的能力。此外，美國總統拜登以健康理由退選，他還能否有效完成剩餘任期，也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俄烏戰爭和中東衝突的各方如何評估美國當下的決斷力，相信也會影響局勢發展。

以色列之所以對真主黨的挑釁展現剋制，或許也有自身不得已的考量。首先，以色列當下的主要目的，是結束加沙的軍事行動，讓所有被哈馬斯綁架的人質獲釋，以及確保哈馬斯今後無法再作為一股政治或軍事力量存在。在實現加沙的目標前，以色列估計不願節外生枝。此外，長期的戰爭狀態，已經對經濟造成不小衝擊。為應對哈馬斯和真主黨而動員的30萬後備軍，嚴重打擊經濟產出，使得2023年第四季經濟萎縮5.2%。以色列顯然難以承擔長期的非和平狀態。

決定中東局勢的另一關鍵因素，是支持真主黨的以色列死敵伊朗的態度。為報復以色列轟炸伊朗在敍利亞的領事館，德黑蘭在4月13日向以色列發射300多枚導彈和自殺式無人機，但絕大多數被攔截擊落，沒有造成太大破壞。雖然這是伊朗首次直接攻擊以色列本土，但軍事界認為攻擊方式的政治作用更大，明顯是向國內激進勢力有所交代。因此，以色列的回應也相對低調，沒有直接承認後續在伊朗發生的爆炸事件。雙方各自找到下台階，避免衝突升級。

之所以不共戴天的以伊至今沒有發生直接戰爭，不能否認的重要原因之一，是雙方軍事實力的不對等。雖然伊朗始終沒有放棄發展核武計劃，但距離擁有能使用的核武器，還有一段距離。但以色列已經是實際擁核國家，而且從不諱言會動用核武器來自衞的立場。在實現核武計劃之前，除了策動真主黨、胡塞武裝等外圍組織，對以色列發動小規模騷擾襲擊外，伊朗其實缺乏同以色列全面開戰的軍事實力。因此，指使真主黨襲擊以色列或許可行，支持它同以色列開戰，或許就不完全符合伊朗當下的利益。

雖然局勢大體受控，但圍繞以色列的中東安全形勢，仍然不容樂觀。首先是低烈度的衝突不會停止，而且隨時有可能因擦槍走火而升級失控。其次是中東形勢並非孤立發展，如前所述，以哈衝突乃至真主黨的挑釁，同俄烏戰爭聯動的關係，也使得中東爆發全面戰爭的可能性無法排除。因此後續觀察中東局勢，不能忽視俄烏戰爭的走勢。最後，美國總統選舉的白熱化，不同陣營對歐洲和中東衝突的差異立場，也可能影響局勢的發展。目前的相對穩定態勢能維持多久，恐怕誰都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