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評】不是結局的結局——淺評九年劇場新作《豚豚與鯨鯨》 | 聯合早報

九年劇場新作兒童劇《豚豚與鯨鯨》，近日在國家圖書館完成演出。這部作品為小觀眾打造了沉浸式的體驗，讓孩子在互動中更加親近地與主人公一同歡樂，一同悲傷，是一部寓教於樂的佳作。

作品描繪了海洋世界裏一隻白鯨和一隻海豚齊心協力抵抗海洋污染，建立深厚友誼的故事。

導演富有創意地將觀眾席座位設置成錯落的七彩泡泡，同時賦予全場觀眾“珊瑚”的身份。黑箱劇場上空飄動的深藍色紗幕過濾了頂燈投下的光，柔和的光影把舞台連同整個觀眾席都包裹起來，配合舞台上方水波的音效，讓整個劇場空間都成為了劇中海底世界的一部分。聲、光、影，恰到好處地各司其職，共同營造出如夢似幻的氛圍。演員的表演區域覆蓋整個觀眾席，以惟妙惟肖的肢體動作模擬海洋生物在“珊瑚”（觀眾）中穿行的動態。劇目中演員與小觀眾幾次情境互動也增強了後者的參與感。

明暗兩條線索交織穿起了整個故事。兩隻小動物情誼的進展為明線；海洋生態環境不斷惡化，豚豚逐漸喪失家園為暗線。

很顯然，主創希望在孩子們的心中種下“保護海洋”的種子。觀眾席間散落的塑料瓶，飄飛的塑料袋，在劇目未開始時就揭開了童話的一角，隱約露出其間醜陋的現實。劇中有許多細節十分巧妙地點明瞭人類活動對海洋生物的危害。豚豚的殘疾是因為撞上了船隻；豚豚與鯨鯨互相展示着身上被船隻劃破的傷痕；豚豚的父母被捕鯨船抓走；豚豚的家被泄漏的石油覆蓋……隻字未提“人類”，卻無一處不在展示人類活動對海洋的影響。主創沒有在台詞中進行説教，只是運用細節來讓觀眾共情和理解，從而讓孩子們自發地去思考：我們要怎麼減輕對這些動物的傷害？

友誼拯救孤獨的孩子

與此同時，《豚豚與鯨鯨》打動人的部分並不僅僅止於“關愛海洋”的教育。剝離掉所有夢幻的童話背景後，《豚豚與鯨鯨》在本質上是一個孤獨的孩子被友誼拯救的故事。豚豚囿於破碎的家庭和殘疾的身體，把自己封閉起來，直到被熱情開朗的鯨鯨拉出堡壘。豚豚對友情的渴望和內心的自卑相互拉扯，極具張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鯨鯨對豚豚的堅定選擇沒有清晰的緣由。人物弧光的缺失使鯨鯨顯得有些過於完美，形象不夠豐滿。

在故事結尾處，豚豚的居所被船隻泄漏的石油所籠罩。她終於下定決心離開故土，在鯨鯨的幫助下一同去往新的家園。但這就是結局了嗎？鯨鯨對石油如此熟悉，側面説明了海洋污染的面積之大。今天的家尚可逃離，明天的家會不會也遭此變故呢？如果人類不肯停止污染海洋，她們只能一逃再逃，直到無路可逃。故事進行到這裏，不妨問問小觀眾們：豚豚的家為什麼會被毀掉？我們能做些什麼，讓豚豚的新家不再蹈此覆轍？

想必當小朋友説出“我們應該保護海洋”時，《豚豚與鯨鯨》的教育目的已經在歡聲笑語中達到了。

（作者是劇場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