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獻：草木心也是人心——《落香》讀後感 | 聯合早報

《落香》是新加坡作家海凡（原名洪添發，另一筆名辛羽）在台灣出版的第一本散文集，共收錄了作者40篇散文及三篇創作感想，還收錄不少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的珍貴老照片。

全書分作三輯。輯一“記掛”，描寫温馨的家庭日常，遙想童年與親情，懷念敬重的前輩與故友，情感綿密，真摯流露。

其中最讓人動容的是《歲月雕刻的公公、山鄉、我的童年》。海凡細緻生動地描寫了童年時期與阿公、小狗阿黃一起生活的美好時光。古稀之年的阿公，仍愛帶着海凡和阿黃去自己的小菜園子裏勞作，種植各種新鮮的瓜果蔬菜，收割之後就去集市售賣。賣完菜的阿公會很愜意地在咖啡店喝上一杯熱咖啡，然後再帶着海凡看一場福建大戲，艱苦的歲月裏有撫慰人心的甜。

然而有一天，祖孫倆正等着一場大戲開場，驟然響起的剎車聲和淒厲的狗叫聲，瞬間擊破了歲月靜好，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被撞得血肉模糊、生命垂危的是小狗阿黃，作者筆下年輕活潑、毛色像清晨的暖陽、眼睛像草上的露珠一般美好的小狗阿黃！

阿黃走了；後來，阿公也走了；再後來，膠林、菜園、池塘也都消失了，和這一切一起消失的，是海凡至今仍懷想不已的童年。讀到這裏，讀者的心也和作者一樣，無奈、心酸、惆悵……

借草木書寫人生意義

輯二“落香”，作者書寫各種花草樹木，描繪人與植物在大自然中共生共存的軌跡，同時也抒發對土地的珍惜愛護。《落香》一文介紹老鴉煙筒樹，這是南洋常見的高大喬木，雖然名字有些另類，但樹形卻極為優美，翠綠枝葉間綻放的潔白花朵，如雲似霧，即便是“零落成泥碾作塵”，也依舊芬芳馥郁。凋零在地的花朵，讓作者十分感慨，也因此聯想到人生：“茫茫人世，芸芸眾生，墜落是永恆的，無論生離，或是死別，都將作為生命的終點。”這一輯所有的文章，看似在寫花草樹木，實質仍在藉草木書寫人生，以及人生的意義，草木心其實就是人心。

輯三“看見”，是作者走訪探查各地古蹟的一些記錄。他將那些被遺落在歷史皺褶裏的過往，重新挖掘、梳理出來，並用一支生花妙筆賦予其新的生命力。這一輯也一併收錄作者三篇創作歷程的思索與分享，相信很多寫作人看了會有共鳴。這裏囿於篇幅，就不多贅述，給讀者朋友留下自行閲讀的空間吧。

《落香》的編輯出版，除了有超過半數的新作，還薈集作者以另一筆名“辛羽”發表的若干短文。2007年到2015年，作者以“辛羽”之名創作八年；2015年至2023年，又以“海凡”之名創作了八年。兩個8字形似四個圓環，循環往復，構成一個豐富的小宇宙。

這個小宇宙，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波瀾起伏，是作者對生活和創作的悉心記錄，也是生命走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