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姜笑禾:貧瘠之地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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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我常常和我的朋友們在放學後一起去搭巴士,下午的陽光總是很燦爛,於是我們一邊流着汗,一邊並肩着行走。搭上巴士去附近的商場閒逛幾圈再回家。
如今,三五成羣的我們開始慢慢地被時間“分解”,離開的離開,淡漠的淡漠,僅僅只剩兩個人了。
可是我還是常去那個商場,可能是逛過太多遍了吧。我覺得商場的每一個店鋪,每一條走道,都有着我們曾經的時光碎片。我一遍一遍地嘗試拼湊起來,使其看起來完好無缺,卻突然意識到,故人已不在,我們的故事再也沒辦法重演了。
我想我應該慶幸,他們曾經在我的青春裏扮演了很多很重要的角色,他們至少在那段時間裏,讓我快樂讓我感到幸福,但更多的是遺憾。人都是貪心的,當然也包括我。一旦享受過這麼快樂的時光,再讓我切回平淡的,沒有波瀾的生活,讓我覺得實在難以接受。
曾經我們的時間被彼此填滿,此時我的心中卻只有一塊貧瘠之地。曾經他們種下的種子已經枯萎,只有空虛的野草在生長,瘋狂地暴烈地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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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一些關於友情和愛情的書,許許多多都是在説孤獨的力量:我們要學會享受孤獨,因為最後我們總會發現,路是須要一個人走的。 我並不反對這些觀點,因為在大部分情況下,這個理論是成立的。但是人類並不是靠着絕對的理智,和頂着空殼的理論生活。我可以用這些理論給我的心靈一些慰藉,但是我決然不可能否認我們曾經的快樂和充盈,以及現在的空虛和貧乏。
我要永遠紀念我們曾經的時光,當然也要珍惜自己,開始嘗試接納孤獨,接納離別。
但是我分明看到,曾經我們走過的路,流下的汗,曾經由快樂和幸福構成的花田,已經開始枯萎。我不得不一一挖掘出來,然後重新種植新的花。可是這談何容易,曾經我花了大把時間瞭解了花的脾性,花喜歡的環境,所以花盛開、燦爛。現在卻要我重新瞭解,重新構築一個新的“羣體”,這又如何和從前的相比呢?在這個過程中,我又要那麼辛苦地去了解去付出,有時候還會四處碰壁。我現在已經不想應付這些了。
今早我又踏入那個商場,一切如舊,商鋪依然欣欣向榮,餐館冒出的水汽和煙霧都和以前差不多。可是我分明感覺到這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個曾經在我心中生氣蓬勃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塊死去的貧瘠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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