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良:出入境聯想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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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多年前,出差從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入境,那是我第一次去歐洲。之前經常出差去馬來西亞、菲律賓和泰國等地,這些國家出入境都要填寫相應的表格,有的還挺繁瑣的,習慣成自然,那天我便在阿姆斯特丹入境關口的櫃枱附近四處張望,卻沒有找到堆放紙張表格處,正在疑慮,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問我怎麼了?聽了我的解釋,她笑説,這裏不用填寫表格。我直接走去入境櫃枱,年輕官員拿了我的護照,並沒有翻看,只朝封面瞥了一眼,然後問,你來荷蘭幹什麼?我回答説公務,他馬上就點頭放行了。後來我一邊走去皮帶運轉枱領取行李,一邊心裏更為疑惑了──這地方“審查”外國人入境怎麼就這麼簡單(潦草)?他們難道不擔心隨便放了一個“壞人”進入國門?
那件事印象很深,可以説,第一次踏上歐洲大陸,心緒得到了某種解脱和開悟。所謂的“敵情觀念”,是我們從小到大在學校社會乃至家庭裏,受到教育聽到訓導得到指示,頭腦裏慢慢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維定式,身心裏凝聚的不信任人的防範本能。而剛移居新加坡那幾年,這種定勢和本能還潛伏心底,打工出差時來來去去幾個鄰國的經歷似乎也沒有改變甚至好像還加劇了我對於“守好國門”的想象和執念,荷蘭關口的快捷遭遇反而讓我有點不知所措。那次的經驗是一次刷新的感受,也是我逐漸在思想意識上轉變成“新人”的一個轉折點。
想起和談論這事,是因為,最近在一個海外華人作家羣裏看到有人詢問,中國的親友想讀到自己(作者)在國外出版的文藝類新書(並不涉及政治、哲學等敏感題材),有何辦法購買或郵寄?答案是,目前這方面的途徑全部被堵死了,滴水不漏,完全沒有可能。有人就總結道,執行這樣的政策,思路仍然是“拒敵於國門之外”,同“自信開放”的理念是背道而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