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中東和平未見曙光 | 聯合早報

以色列與宿敵黎巴嫩真主黨8月25日相互攻擊，各有傷亡。以色列在獲得真主黨即將發動襲擊的情報後，出動上百架戰鬥機，轟炸黎巴嫩南部真主黨40個火箭彈發射陣地，摧毀數以千計的火箭發射器，先發制人削弱真主黨襲擊以色列的實力。但真主黨仍然發射300多枚火箭彈攻擊以色列，並宣稱完成“第一階段”任務。五角大樓發言人説，美國準備好支持以色列的防禦。除了真主黨，以色列另一死敵伊朗之前也宣稱，要報復哈馬斯領導人哈尼亞在德黑蘭遇害，雖然以色列並沒有承認執行這起暗殺。

自以色列7月30日定點清除真主黨高級指揮官舒庫爾以來，真主黨便誓言報復。此前雙方互有衝突，但始終沒有升級為全面戰爭。這輪衝突儘管規模較大，但似乎還遵循至今的互動模式。真主黨領導人納斯魯拉在襲擊後説，行動“按計劃”進行，且刻意避開平民或公共基礎設施，包括特拉維夫的本·古裏安機場；主要目標是位於以色列境內約110公里的一個軍事情報基地，距離特拉維夫僅1.5公里。以色列外長卡茨則表明，將對事態發展做出回應，但不會尋求全面戰爭。

真主黨後台伊朗也誓言要報復哈馬斯領導人哈尼亞7月30日在首都德黑蘭出席新總統就職典禮後遇害。由於以色列至今並沒有承認責任，伊朗缺乏足夠法理直接攻擊以色列。一般認為，以色列可能有意利用伊朗直接攻擊本土的機會，對伊朗的核設施進行毀滅性打擊。加上懾於以色列的核武能力，伊朗至今並沒有動手。或許是找下台階，德黑蘭宣稱沒有放棄報復，只是對以色列採取心理戰，讓對方猜疑幾時會遭遇打擊。作為防範措施，以色列已經下令各駐外使領館提高警惕。

中東爆發全面戰爭的潛在威脅，迫使美國更強力的介入。在空襲真主黨後，以色列防長加蘭特與美國防長奧斯汀通電話，通報以軍的行動，兩人也討論如何避免局勢進一步升級。奧斯汀隨後命令羅斯福與林肯兩個航母打擊羣繼續留在中東水域待命。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薩維特發佈聲明説，將繼續支持以色列的自衞權。在真主黨的舒庫爾及哈馬斯的哈尼亞被擊斃後，美國國務院立即宣佈批准200億美元軍售予以色列，包括50架F15戰鬥機和空對空導彈。美國的明確表態和強化在中東的軍事部署，或許是促使伊朗與真主黨保持克制的關鍵因素。

中東和平並非孤立存在，一個重要的聯動因素是俄烏戰爭。有分析稱，為策應俄羅斯，伊朗等盟友在中東加強威脅以色列的安全，藉此分散美國的戰略注意力和援助烏克蘭的能力。但隨着烏克蘭軍隊攻入俄羅斯，莫斯科在本土被入侵兩週後仍然沒有大作為，暴露俄軍陷入重大戰略被動的窘境。在中東圍魏救趙策略的效應，可能大幅遞減。然而，朝鮮半島、台海與南中國海依然是潛在威脅。林肯航母打擊羣從亞太部署到中東，目前已嚴重削弱美國在亞太的軍事力量。

除了國際和地區因素，以色列的國內因素同樣影響中東和平進程。面對司法調查與下台政治壓力的以色列總理內坦亞胡，自去年10月以哈衝突爆發以來，就一直借軍事衝突來延長自己的政治生命。這一動機依然強烈——舒庫爾及哈尼亞相隔一天遇害的政治衝擊波，讓中東局勢突然緊張。伊朗和真主黨的軍事反應，或許正中內坦亞胡下懷。目前態勢似乎是：伊朗尚沒有決心和以色列全面開戰，進而迫使美國也必須出手，但會持續通過若干個軍事代理，比如真主黨進行對抗。至於以色列執政當局，則始終立場鷹派，多次表明就算多線作戰，也要爭取最終的“徹底勝利”，甚至逾越華盛頓開列的紅線也在所不惜。因此，雖然目前各方在激烈衝突後均有所剋制，但中東的和平卻遙遙無期。

中東和平短時間內難以期待，甚至還可能形勢驟變。這種低烈度對峙突然急速升温，臨近全面戰爭邊緣的發展模式，或許會成為今後一種短期甚至中期的常態。同時，觀察中東局勢也必須把俄烏戰爭的進展，甚至東亞地區的變化一併納入考量。同樣不能忽視的，是11月美國總統選舉所帶來的各種政治不確定性。這是美國對手傾向於利用的變數。這些因素的疊加，以及任何一方的失算，都有可能產生意外的失控局面，讓中東這個火藥桶隨時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