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慧良：柯文哲的“圖利”爭議 | 聯合早報

台灣在野民眾黨主席柯文哲上週被台北地方檢察署（簡稱北檢）依《貪污治罪條例》的圖利罪、公務員違背職務收賄罪聲請羈押禁見，外界多認為柯文哲凶多吉少，不料，台北地方法院（簡稱北院）認為北檢舉證無法證明柯文哲犯罪嫌疑重大，裁定無保請回。北檢抗告，高等法院認定柯文哲“積極介入京華城案”，撤銷原裁定發回更裁，北院星期四（9月5日）裁定柯文哲羈押禁見，該案峯迴路轉，輿論譁然。

民眾黨強烈質疑，基於相同事證，北院裁定理由前後迥異，依據為何？且第二次裁定不見任何期約賄賂事證，更無“不法金流”，單憑揣測，入人於罪。該黨大聲疾呼要作好長期對抗新威權體制的準備。美國也關切此事發展是否有損台灣民主發展。

7月初，民進黨籍的前行政院副院長鄭文燦涉及華亞科技園區變更土地案收賄500萬元（新台幣，下同，21萬6000新元）被羈押禁見時，政壇盛傳總統賴清德除掉黨內主要對手後，下一個要整肅的政敵就是奪走民進黨年輕支持者的柯文哲，再來處理最大在野國民黨的主要政治人物，確保賴2028年順利連任。柯文哲被羈押後，原先作壁上觀的國民黨，近日方有唇亡齒寒之感，驚覺傳聞似非空穴來風。

從北院裁定書來看，北院認為柯文哲涉嫌圖利威京集團主席沈慶京200餘億，但北檢指控收賄罪嫌卻未查出兩者間的金流關係。此間法律專家認為這樁官司後續變數仍多。

話説回來，京華城案既非都市更新案，也非危險老舊建築重建，從2020年到2021年相關會議中，多數專家反對給予法定獎勵容積率最高上限的20%，即從560%暴增至840%，柯文哲卻在台北市長任內拍板定案，難免有圖利之嫌。

延伸閲讀

[韓詠紅：柯文哲案對兩岸關係的影響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9_02_704687) [柯文哲遭收押後 民眾黨轉向國際控訴賴清德政府獵巫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9_07_705752) 當北檢準備調查京華城案時，柯文哲於7月底一次訪談中公開表示，“對啦，圖利，哪個地方不合法？”他的理直氣壯地令外界驚訝。甚至到8月下旬被揭露曾去沈慶京豪宅唱歌時，他也不否認大選落敗後曾去過一次，聲稱“財團老闆也是市民，一切依法行政”。

柯文哲最可爭議之處在於是否圖利了商人。針對這個的問題，知名政治評論員、民進黨前立委郭正亮在網絡節目《下班瀚你聊》中指出，全世界只有台灣有圖利罪，日本不理解這個罪名，歐美也沒有圖利罪這個詞彙，因為這些國家有強大能力追溯金流、構建證據鏈，台灣檢調沒這個能力，只能查圖利決策有無介入，他建議民眾黨應就圖利罪是否妥當進行攻防。

台灣官員手握大權，往往可藉由都市計劃或農地重劃點石成金，故法律上制定圖利罪來遏止官商勾結。但在發展經濟和規劃都市發展時，許多決策都會涉及利益，官員批准或不準，究竟是為民興利，亦或官商勾結圖利，僅是一線之隔，除非檢調拿到柯文哲介入決策的錄音，或查獲對價關係的金流。故要判決柯文哲有圖利罪相當困難，若無明確證據而以圖利罪判刑，反而會引起更大的爭議。

圖利罪不明確與官員積極介入的模糊地帶，對奸詐狡滑的官員絲毫無礙，想貪的人懂得如何規避法律，照貪不誤；而一些安分、怕事的官員即使想積極為城市發展興利，也會考量可能觸法而縮手縮腳，能免則免。

到目前為止，北檢仍未查到柯文哲收賄的直接證據，反而是親綠的《鏡週刊》等媒體陸續報道柯文哲有700萬財產來源不明，星期五（9月6日）又報道北檢日前從柯文哲住家搜出USB隨身碟，記載柯文哲收取沈慶京1500萬元等未經核實的烏龍新聞。民眾黨指摘司法單位躲在媒體背後操縱輿論或放任媒體道聽途説，戕害司法尊嚴。

柯文哲真正的危機在於，他所標榜的科學、理性、務實和財政紀律等，在大選政治獻金帳目不清、識人不明後全都破功。他剛就任台北市長時，猛轟前台北市長郝龍斌有五大弊案，結果都不了了之，自己卸任後也有京華城等五大案纏身。他曾痛批財團”拿刀叉吃人肉”，但在現實的金權政治下改稱“財團老闆也是市民”。他本人未必收錢，但財團老闆回饋的方式有很多技巧，最主要表現在政治獻金，如果符合法律規範，財團回饋不算違法。

柯文哲最後不一定會被判刑，但經過這些事，充分暴露柯文哲和民眾黨的弱點，尤其柯文哲的政治影響力下降，證明他固然有157的高智商，卻非高明的政治家。立法院下會期即將開議，民眾黨勢必會與國民黨合作否決執政的民進黨提名的大法官與通訊傳播委員會人事案，朝野會更為對立，而柯文哲的“小草”主要是對藍綠都不滿的中青年和白領，即使柯P讓他們失望，他們多數也不會成為“回頭草”轉投藍綠懷抱，只會對政局更消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