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毅傑：今晚還年少着 | 聯合早報

生命過了四分之一，更多一些。倘若依據華文成語以百為歲長的算盤。不曾約定“27俱樂部”（27 Club），人生當處所謂的“青年危機”（quarter-life crisis）——還多五年似須而立，再個五年青年不再——然而誰來尺度。不如來去首趟真正意義上的獨旅，畢竟青春的母題寧可行到爛尾也不願讓它擺爛。

廿五的不運體質已然難以負荷紅眼班機，餐飽午睏在適度裝載短小出走的單人房。嗒嗒嗒的似曾相聞，起頭一看，果然雨水拍打玻璃窗壁。高雄也學起台北的灰濛雨，駁二啤酒日落行程只好風逝。其實心內感謝天公落雨賜予補眠時分，能名正言順地窩居被窩再出行。港都微風吹拂下過雨的街，沁涼一點南部的夏夜。隔日清晨又下着同等一場雨，不好一直延宕。撐起小傘躡腳穿梭小巷細流，雨露點滴咖啡還有高美搭配鬆餅。白天這般黏稠連綿，然又終是水過無痕。雨，使天不那麼平白。

日落，最後第二天才有得追。夕陽無限好，好在不常。那天天氣正如預期，攜同台南友人前往打狗英國領事館走馬看古。落車盡是西子灣的晶藍水與湛藍天，似乎預兆日斜的美好可能。前後兩小時參加辦公室同領事官邸兩場導覽，上山下山再上山，終究熬到太陽入海的時陣。不失所望，即便少了掌門啤酒，太陽以最精準的耀眼姿態漸退白天，金黃色的西水滾滾流逝。不耐也不忍眼睜現實，我們搶先下山。沿着海岸線散步，過景觀橋繼續行，再轉搭輕軌前往：或真愛或光榮的所在。時時忍不住回頭眷戀天色的善變——一種芬蘭的粉藍漸層。只是近黃昏，我們坐在這裏看着海港沉着。不過，還有明天的日落，那是火熱的紅通通的。

夜晚，才是夜行性動物的起始。凡世暫緩運轉——慢調使世間變得可愛一些。晚間的辦公大樓地下一層二手書店，還有百貨大樓十五層電影院格外平靜悠遠。少了紛擾塵世打攪的城市間隙，看着“給所有明日的聚會”還有“愛情城市”。深夜更易給平凡無奇的情節打動。（那夜還是乖乖趕上00:16的末班車。）

隔晚演唱會後，本就不打算歸宿。為了一碗油脂滿溢的焢肉飯還有一杯海港味的“鹽埕裏”駐留gin mind，靜觀吧枱前後左右的騷動。（末班車已駛。）The night還未打烊，再來一杯不識愁滋味的“經典老回憶”加碼老闆請客的琴酒shot，壯膽同身邊的高雄人台北人尬起天方夜譚。凌晨兩點多，先行告退漫步返舍，唯恐夜晚翻白魚肚。而三十出頭的他們續攤度夜。

然後，生命過了四分之一，更多一些，再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