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站：教育內卷的機遇與挑戰 | 聯合早報

一個在教育上“卷”的社會，是健康的、流動的、有希望的。教育上的“卷”，指的是家長採取密集型教育。這些家長有兩個特點：一是積極參與並安排孩子的學習與生活，二是投入大量的時間與金錢支持孩子的學習。

世界上有不卷的社會嗎？當然有。這樣的社會大致分為兩類：

一種是理想型社會，這樣的社會貧富差距不大，體力工作者也有很高的地位。1970年代的德國就是這樣的一個社會。美國西北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德普克（Matthias Doepke）就出生併成長在那個時期。他在《金錢如何影響愛與教養》一書中指出，當時德國沒有名校，18歲之前的學業對人生影響很小，學業好的人成為醫生，學業不理想的可以去汽車廠當工人，而工人與醫生的薪水相差不多。因此，德國家長並不卷。

另一種不卷的社會也常見。在這樣的社會，良好的工作機會由出生地位、社會人脈決定，而不是個人的優點和能力。因此，父母不太在意小孩的教育。如今的美國社會就出現類似情況。大學裏很多孩子都有家族基金，生活無憂，而貧困家庭的孩子卻要承擔鉅額貸款上大學，學成後未必能改變命運。2017年的民調顯示，只有49%的美國人認為高等教育有價值。

什麼樣的社會促使家長卷教育呢？當一個社會的收入差距大，教育投資回報高，個人成就取決於自身的能力和學識，而不是出生成長的背景時，家長就會傾向採取密集教養方式，投入大量時間與金錢。

我的中學同學最近報來佳音：他的孩子被北京大學數學系少年班提前錄取！開心之餘，同學也好奇地問我：新加坡卷嗎？我説：卷呀，從小一報名就開始卷，直到初級學院才能稍微喘口氣。

不過，新加坡的卷是有成效的。身為全職母親的一個朋友，住在組屋，地點不靠近任何傳統名校，周圍鄰居的孩子也都逐漸長大。左鄰的孩子從鄰里小學考到國大附中，繼而進入美國斯坦福大學；右鄰的孩子學業不太理想，從工藝教育學院畢業後開始工作。同座組屋，還有好幾個孩子進入頂尖的初院，也有的輟學無業。他們都有光明的前途嗎？

無論是新加坡還是中國，能夠卷，即證明這個社會還有機會，是健康的、流動的。讓我們且卷且珍惜。如果有朝一日，頂尖的學生都住在特定區域、讀書無法改變命運，大家都停留在出生時的階級，享受着“階級內的平等”，那才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