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尖:有錢人又變成壞人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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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山花爛漫時》和電影《我本是高山》一樣,都取材於張桂梅的事蹟:獻身中國赤貧地區的鄉村教育,憑信仰的力量把兩千多個大山裏的女孩送入高等教育的跑道。兩部作品,收穫了兩極的口碑,接力引發了全社會討論。其實電影拍得沒有那麼不堪,但電視劇確實以恰當的長度超克了電影這種媒介會帶來的敍事缺陷。
劇版打破了全部的條條框框。張桂梅是接受了全部現代思想的女性,在甘陽所説的“通三統”的意義上,她既配享黨旗,也配享太廟,她被塑成女菩薩也是可以的。她會用紅歌鞭策學生們,也會用一半的獎金給400多個姑娘買奶茶,就為了讓從來沒出過遠門的學生嘗一嘗“遠方的滋味”。這個人身上的張力兼容了“黨的女兒”、詩歌以及部分王朔,她身上那種狡黠感、幽默感和直接主義之中,有一種“粗暴”的力量,但這種“粗暴”又來自她完全的善意,與“山花”和“爛漫”完全同構。
而這部劇,最好的部分,當然也得益於電視劇的長度,是中間鏡頭和整體社會各階層的塑造。社會主義現實主義裏有一個經典的命題,就是需要儘量表現社會關係。而表現社會關係,就需要有中間鏡頭。我們現在影視劇的鏡頭總是跟着明星走,明星到哪裏,鏡頭就到哪裏。所謂中間鏡頭,就是主演走了以後的銀幕時刻。《山花爛漫時》一個值得未來影像工作者學習的地方,就是,場景中即便張桂梅們離開了畫面,鏡頭還會在普通人或社會畫面上停留很久,如此,上到人民大會堂,下到販夫走卒,都進入了劇版的表達,比如他們經常去吃滑肉的那家路邊店的廚師工作狀態就被保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