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葆:黛夢幽深,瓊樓原是恨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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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問,何謂惡人惡事——這種沒有下限的。運氣蹇劣,可以處處碰見。偶爾院子裏來一隻貓,不過是歇息喝水,我見猶憐,則餵食之;本來無事,鄰有老翁,許有厭貓症,即背後諸般動作,甚至以杖擊貓足,使之跛瘸,更甚淋以盆水,貓拖着病軀,不日便失蹤,不是遠離,就是逝亡。這種人和事,寫出來,沒人相信,城鎮一隅的瑣屑,返回屋裏,怔忡一下,也即足夠,花時間糾纏,就是消耗自己能量,陷入泥淖而不能自拔。
友人説:有時聽樓上用錘子猛敲,噪音震天價響,最多掩耳,少去交涉。我難得出門,去理髮,他大驚問:好勇敢你呀,外面飛沙走石,牛鬼蛇神隨時虎視眈眈……我這朋友,打從上海回來,患社恐,或者也許還有抑鬱焦慮。他有個下午在滬打電話給我——昨天他在咖啡座,忽然感覺無法呼吸,隨時就會死去。死亡的腳步無處不在,把他打成落花流水;黑衣使者還沒來,都已經怕得簌簌發抖。
之前?之前他最懂得閒情逸致的,慢悠悠地傳好幾張相片來。林黛這張仰天大笑,很難得吧?是《中國電影》還是《電聲》?電聲比較難找到,冷門,一張是短髮,瀏海彎成幾個勾,手裏抱着狗,難得林黛有親善親切的樣子。大笑玉照,如今看來,依舊真實得很,她瞇眼,張口笑起來,略有點假哨牙,而前面是藍天太陽熾熱,熱得她是快樂無比的——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友人後來不大提林黛,也許她實在過於主流的懷舊女神。她反而抬舉冷僻的美人朱纓,當然後期此姝嫁予大藝術家趙無極,前半生則與另一小説家熱戀——馬彬寫過許多胭脂紅粉的歷史小説,這芸芸斷腸花月裏,可否找到朱纓的影子?馬彬者,南宮搏也,他所着的小説,有多歷朝歷代沉澱的蘭香煙粉,哀豔紅淚,每每娥眉女子身世飄零,遭逢雪欺霜打,最後落得一片寂寞紅。誰知現實中朱纓也擔任了一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