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評】很必要劇場《白茫茫》三代女性故事描繪細緻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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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是雪,是麪粉,是斑駁脱漆,是香草冰淇淋。新加坡四季如夏,雪是遙遠奢侈的想象,被小小面檔養活的一家三代,故事從外婆(吳悦娟飾)擀麪粉開始。
《白茫茫》是一部“很必要劇場”的作品,對特定社會議題尤有觀點,這次説的是“消失的男性”:去世多年的爺爺,少女未知的生父,同事凱特琳口中呆板無趣的丈夫。女兒國般的設定,與其説是把聚光燈都給了單一性別,更多在透露女性困境。在舞台燈光營造的時光交錯中,我們得知媽媽(許婉婧飾)25歲就懷上了女兒(王鈴飾),雖然孩子的生父拒絕負責,她依然執着把孩子生下。女性獨立自主的迷思——缺乏社會保障和支持,逞強獨立只會帶來困境。
對女性個體的描繪細緻,是《白茫茫》的可貴之處,幾個登場人物不只是女兒、媽媽、外婆;也不只是單親媽媽、寡婦、性少數,她們有自己的理想、追求和脾氣。相較之下,外婆初現失智症的設定,反而顯得有些“劃清單”。同樣是社會課題,媽媽因為賭博而欠債累累則更合理,更重要的是凸顯了,一些沉淪可能由善意鋪成。賭博作為本劇重要元素,它的現身是友善無害的:少女樂意幫外婆和媽媽買彩票,像買冰淇淋一樣充滿分享的快樂;又如媽媽跟隨友善親暱的同事凱特琳上游輪“玩玩”,因此墜入債務深淵。
媽媽在賭博機前迷失自己時,至親在她身邊交錯經過,那表現一種內心混亂的投射。對凱特琳來説,登遊輪是逃離陸地上的現實,和無聊廝守的丈夫保持距離,但生命中的牽掛和責任真能因此拋諸腦後嗎?那些反覆響起的追債電話,登堂入室的討債人和要求分攤裝修費的鄰居……顯然,麻煩只能拖延,不能盡除。
温情路線貫徹到底
劇中有些對白太淺顯,比如外婆直言“社會對我們這種人不好”,我依然相信劇場之美和批判力在展示,甚於直説。一個個女性人物的立體塑造,讓觀眾看見烏托邦式女兒國的背面和陰影。單親媽媽不比誰有罪,但也不比誰神聖,去掉空泛的崇敬和去污名化同樣重要;又或是許婉婧和陳珮文飾演的兩姐妹,幼時親密,長大後各有發展,妹妹遠走加拿大追夢,“留下來”的姐姐經常逃避視訊通話,逃避向妹妹求助。長大的生疏和殘酷,由此細膩展現。整體而言,《白茫茫》走的温情路線貫徹到底,比如收債人臨走前,還會叫欠債人照顧自己。
延伸閲讀
[以白為底色 點染女性掙扎與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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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珮文分飾外婆的小女兒、鄰居、同事和收債人,切換角色遊刃有餘;以本劇為出道之作的王鈴表現亮眼。分飾年輕版的媽媽,為她的角色演繹增加層次,但她和許婉婧實在太不像了,演好少女其實已夠出彩。吳悦娟演的外婆,就像大家的外婆。許婉婧演的媽媽,單一角色幽微複雜,她曾是愛藝術、執意未婚生育的叛逆少女,也是為家庭奉獻犧牲的婦女,不同階段和情緒的切換,本應更自如極致。談及全劇的節奏感,媽媽反覆拒接電話的次數太多,外婆的病情倒可以再延伸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