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食族】董涵瑞:找找自己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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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日作息混亂,忙着忙到只有晚上才屬於自己,就選擇了熬夜補償。不想睡覺,因為知道明天一睜眼,便會有無數條信息從手機裏蹦出來。在城市的我們身不由己,我們是否有自己的選擇,是否能不做選擇?城市只給我們留下了兩個選擇,要麼適應要麼隔絕。
最近睡不好,總是做一些奇怪的夢。一次夢見自己失足落入懸崖,在黑暗中不停地墜落,極速的失重感讓我眩暈。像是進入了遊戲無限死亡模式一般,我一直墜也墜不到底。不是沒有求生的慾望,我試圖讓身體更加靠近山壁一端,使勁了全身的力氣往一個方向靠近。可氣流可不受我控制,阻力讓我使盡渾身解數也只是靠近了一點點。再這樣下去,我可能就會暈過去了,我求生的慾望告訴我要掙扎一下,但身體的疲憊讓我深感絕望。
“就這樣了嗎?”正在我要閉上眼時,懸崖底部突然發出了紅光,與市中心晚高峯的情景一樣。紅茫茫的一片晃得人眼花,像是一朵朵豔麗的食人花,美但有劇毒。“不要落入城市!”這是我唯一的念想,於是靠着求生欲抓住了一根樹枝。吊在半空中,我喘了一口氣,“好險,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城市霓虹就在不遠處,腳底下就是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回去。”直到夢醒了才發現:在城市的我們,無處可逃……
城市是個讓人容易迷失的地方,城市裏有花草樹木、車輛、建築、人羣,還有……我(一個連自己都會忽視的小人物)。在城市裏,我得保持清醒,時刻警惕當耳機的聲音大過心跳聲,當已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無法從屏幕上移開,當腦細胞離開了咖啡因就無法工作。因為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城市給控制了,兩眼無神,厚厚的眼鏡框也擋不了烏青的黑眼圈。如同行屍走肉般在城市裏遊蕩的我們注視着城市深淵,深淵也注視着我們。站在混凝土建成的高樓大廈中,我顯得渺小無比,聽到的有裝修工程的聲音,汽車的鳴笛聲,地鐵停留在站台的通報聲。於是這樣我就聽不見自己了,比起城市的喧囂,我更喜歡自然公園的寧靜。我常常幻想逃避,躲在大自然中休憩。我喜歡把自己丟在一旁去觀察周遭。用一雙眼睛看着自然的美,自我就和土地融合在一起,我聽到了土地的聲音,聽到了我的聲音,更加確信人活着就是為了這種時刻。
我常常會想,這城市裏的護身符會是什麼。答案是自己,面對不堪卻又最真實的本我,順從身體的主導真我,尋找心靈最深處的超我。一旦找到了就要牢牢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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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這個東西一旦丟了就很難找回來,有時候倒是想在自己的靈魂上裝個雷達,迷路了稍微繞幾個圈就能找回來。但這種好事根本不可能發生,靈魂是套不住的。有時候即使原路返回,也找不到從前的自己,那個丟失的靈魂像是個陌生人一樣和我擦肩而過,就這樣迷失在時間的黑洞裏。而有時候找自己就像是在時代的河流中逆流,是耗費體力的。一旦懶惰,疏於思考,一不小心又被漩渦捲進去,還得重新爬起來出發。其實動或不動都會被時代推動,就像地球自轉永不停歇。
沉默或表達,喜歡或討厭,堅持或放棄?這些課題彎彎繞繞的,像是考試的考題,一張不想讓你得分的卷子。在隨波逐流的過程中,我們忽略了自我,把自己套進了正確答案的圈套中,自行地把自己塞進了這個世界塑造的容器,三維的我們被壓縮成二維,便於他人觀賞,何嘗不痛苦呢?
如果是這樣,與其耗盡心思費力討好考官,不如跳出這些狗屁不通的圈套,去做自己的出題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