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阿薩德倒台衝擊中東地緣局勢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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敍利亞反對派等武裝組織勢如破竹,在昨天攻進首都大馬士革,總統阿薩德去向不明,報道指出政府軍和安全部隊都已撤離大馬士革機場。大馬士革大量人羣湧上街頭慶祝,敍利亞總理表態願意支持任何權力移交進程。延續半個世紀的阿薩德家族統治宣告倒台。
領導這次大規模攻勢的沙姆解放組織,被美歐和土耳其等國列為恐怖主義組織,也受到聯合國安理會制裁,但近日隨着戰場節節勝利,組織領袖喬拉尼上週五第一次公開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專訪時發出温和的保證,包括一旦達成推翻阿薩德的目標建立新政權,將尊重敍利亞內部基督徒與其他少數宗教和族裔的安全,他堅稱反對回教極端分子採取激進手段攻擊異己和平民,認為敍利亞須要建立能治國的體制。外界初步認為這些説辭是為了降低國際社會與敍利亞人民的敏感和恐慌。沙姆解放組織此前與卡伊達和伊國組織等恐怖組織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後來分道揚鑣走不同道路。
大馬士革政權易手顯示阿薩德的靠山俄羅斯與伊朗都已無力迴天,俄國深陷烏克蘭戰場,伊朗的代理組織真主黨被以色列重創。至於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已經正式表態不打算介入這場“與美國無關”的戰鬥。
隨着阿薩德倒台,沙姆解放組織能否繼續整合敍利亞內部多個武裝勢力,並得到美國、俄國、土耳其、伊朗等大國默許,統一國內領導,及時組織替代政府並控制局面,是眼前最重要的焦點。一旦新政權的建立遭到拖延,曠日費時,地方勢力恐會見縫插針,進一步爭奪地盤,局面再度失控。
國際社會目前都密切關注未來的兩個演變,一是新政權能否快速底定;二是政權的性質如何。對美歐和東南亞來説,新政權對於極端宗教路線的態度如何,將決定其外溢風險的大小,就像當年伊朗革命造成原教旨主義的興起。如果新政府致力於國內建設與民生改善,採取包容乃至相對世俗化路線,對其他地區的回教激進組織不形成鼓舞作用,則無疑是敍利亞人民與國際社會的好消息。
喬拉尼在訪問中提到希望境外勢力和其代理人離開敍利亞,俄羅斯在敍利亞境內的軍事基地何去何從,可能影響莫斯科在中東與地中海的勢力;而特朗普政府一旦確定美國徹底抽身,依賴美國而缺乏自己國家的庫爾德族勢力能否獲得安頓,何方勢力將主導敍利亞,或新政權能否自理,都可能是今後中東變局的關鍵。馬上得天下的沙姆解放組織如何在阿薩德倒台後,國內與國際局勢紛亂多變中,迅速下馬治天下,關乎十幾年內戰與動盪下的政局能否順利過渡。
敍利亞經歷1970年代至今兩代阿薩德總統的治理,國力日虛,民不聊生,只能依靠暴力與恐怖統治維持政權,不但來自中東什葉派與遜尼派的大國勢力持續介入,美、俄、土、歐等也扶持自己的勢力與武裝力量。在老阿薩德威權整合下,敍利亞曾有過相對和諧與經濟發展的局面,到小阿薩德後期則威信蕩然,特別是2011年阿拉伯之春爆發,國內長期被壓制的各個反對派乘勢而起,目標都是推翻阿薩德政權,如今終於改變歷史。
由於大國是為了本身利益而介入,加上極端宗教被武器化與擴散,因此敍利亞這些年來成為國際極端恐怖主義的温牀,阿薩德到後期只圖在俄國的支持下苟延殘喘,對國內外局勢一籌莫展,近幾年歐洲與中東局勢大變,眾叛親離的阿薩德家族政權終於失去救命的稻草。
敍利亞人民的歡呼,無疑是對獨裁者的一大警訊,如果不能人飢己飢,人溺己溺,苦民所苦,凝聚國人,建立威信,而任由國家被外部勢力宰制,註定是全民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