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TikTok禁令反映美中博弈加劇 | 聯合早報

華盛頓特區巡迴上訴法院12月6日做出與美國司法部立場一致的判決，認為美國政府有權封禁中國企業字節跳動旗下的短視頻應用TikTok，理由是TikTok可能在北京的壓力下，提供美國1億7000萬個用户的數據，侵犯他們的隱私。所以，TikTok必須在明年1月脱售給美國企業，不然就得全面下架。雖然TikTok要上訴最高法院，但司法救濟手段曠日費時，時間上可能來不及。這起備受國際輿論關注的官司，顯示候任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對華政策基本方向，也反映美中博弈加劇的趨勢。

TikTok在判決後於社交平台X發佈聲明説，會再上訴到最高法院。首席執行官周受資在致員工的電郵中説，公司“將繼續為保護我們平台上的言論自由而戰”。和特朗普第一任期時封禁令激發眾多美國用户的強烈反對不同，這回有不少美國TikTok網紅似乎認命，呼籲粉絲轉到其他社媒平台繼續支持自己。雖然特朗普在競選總統期間公開改變封禁立場，但他至今並沒有對裁決表態。除了特朗普團隊的個別主張言論自由者，TikTok這回在美國並沒有太多有力的政治盟友支持。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時用行政命令封禁TikTok，但遭地方法院駁回。拜登政府則是通過國會立法的形式封禁TikTok，更有合法性。上訴法院的三名法官都認為，中國政府得以利用和操控TikTok的美國用户數據，這反而侵犯用户的言論自由。此外，TikTok沒能證明不受中國國家安全法的管制，保護好美國用户數據和隱私。因此，就算最高法院受理此案，推翻封禁令的概率可能也不高。況且，由於時間倉促，最高法院是否受理還存在未知數。

因為中國法律也以保護自主高科技為由，禁止中國企業如字節跳動等出售應用的算法，所以TikTok並無法出售給美國公司，最終或難逃在美國下架的命運。這一裁決的效應可能影響深遠，其他類似的中國手機應用恐怕會面對相同的挑戰，導致另一種意義上的美中科技脱鈎。羅馬尼亞憲法法院12月7日以俄羅斯干預為由，裁定總統選舉結果無效。歐盟指責俄羅斯通過認知戰，協助親俄的候選人得票領先，並要求在羅馬尼亞被普遍使用的TikTok，提供後台數據協助調查。這一事件的後續進展，同樣令人關注。

TikTok事件不但反映美中博弈的加劇，連歐洲也感到威脅，而且在貿易、科技、軍事競爭之外，中西對立逐漸擴散到意識形態。美國國會眾議院在TikTok封禁令裁決的12月6日，以327票對62票的絕對多數通過《共產主義關鍵教育法案》，幫助美國高中生了解共產主義和極權主義的危險，以及這些制度如何違背美國自由和民主的立國原則。一般認為，特朗普以前只關注恢復美國霸權，並不在意中共統治是否牴觸美國的政治價值觀，這一印象接下來或許要有所修正。

TikTok在特朗普還沒正式執政，就已經面對如此巨大的麻煩，説明美中博弈在他明年1月上任後，已經不再是解決貿易赤字那麼簡單。美國輿論的對華惡感似乎正在加強，特朗普的內閣任命名單，在財經安全領域有不少對華鷹派，似乎也反映這種微妙的情緒。國會兩黨高票通過反共教育法案，矛頭直指中共最敏感的神經，也預示未來的美中博弈，勢必更為全面激烈，也比單純的地緣政治鬥爭更為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