敍利亞或陷入四分五裂 伊朗受挫加劇地區衝突風險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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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薩德政權被推翻後,敍利亞進入權力真空期。受訪學者指出,敍利亞局勢的演變及對美國、俄羅斯、伊朗和土耳其等國家在中東勢力的影響,將在數週內逐漸明朗。然而,伊朗的脆弱可能促使美國和以色列視為打擊伊朗核計劃的最佳時機,但這一判斷或引發直接軍事衝突。敍利亞反對派武裝星期天(12月8日)攻陷首都大馬士革前,沙姆解放組織(HTS)領導人朱拉尼接受外媒採訪時説,接下來的重點是建立制度。但他沒有明確闡述治理計劃。
關於敍利亞局勢的未來發展,南洋理工大學拉惹勒南國際研究院兼職高級研究員詹姆斯·多西(James Dorsey)指出,未來幾周至關重要。“儘管反對派武裝顯然已意識到當前局勢可能會導致分裂和內戰加劇,且正在努力規避這些風險,但能否成功仍有待觀察。”
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問題研究所副所長、中國中東學會常務理事王震告訴《聯合早報》:“目前來看,敍利亞分裂的風險非常高。本輪內戰爆發前,敍利亞已經分裂為幾個區域。”
他指出,若反對派武裝未能迅速穩定局勢,可能會出現政府軍殘餘武裝控制區。“這些武裝大多依賴外部支持或直接受外國控制,短期內,反對派武裝難以一統全國,這使得敍利亞在事實上呈現分裂局面。”
伊朗戰略脆弱性加劇 或轉向核選項應對威脅
阿薩德政權的垮台標誌着,伊朗在敍利亞長達12年的深度介入接近尾聲。這不僅切斷伊朗向黎巴嫩真主黨輸送武器的通道,也重創敍利亞在伊朗“什葉派新月”戰略中的核心地位。如今,伊朗面臨更加脆弱的局面,必須在談判、軍事行動和加速發展核武之間作抉擇。
延伸閲讀
[敍利亞反政府武裝領導人朱拉尼——務實的激進分子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12_10_725558)
[阿薩德流亡莫斯科 敍利亞反對派組過渡政府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12_10_725610)
華盛頓近東政策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邁克爾辛格(Michael Singh)接受《聯合早報》採訪時説:“今天的伊朗,比自1979年伊朗革命以來更脆弱。”
他警告,真正的風險在於,伊朗的脆弱可能使美國或以色列認為此時是打擊伊朗核計劃的“最佳時機”,進而加大軍事壓力,最終引發直接軍事衝突。
伊朗駐敍利亞大使館星期天(12月8日)遭武裝人員襲擊。伊朗外交部發言人稱,襲擊發生前外交人員已安全撤離。圖為使館內部遭敍利亞人洗劫後損毀的情況。(法新社)
多西指出,伊朗的防禦戰略依賴三大支柱:敍利亞及它支持的非國家行為體(如哈馬斯、真主黨等)、彈道導彈和核武器,而敍利亞這一支柱如今已受到嚴重削弱,使伊朗面臨前所未有的脆弱局面。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明年上台後,預計將採取更加強硬的立場,可能重新施行“最大壓力”政策。不過,特朗普可能會高估自己在談判中的能力,嘗試與伊朗達成協議。
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東研究所研究員蔡勝榮受訪時説:“對德黑蘭而言,阿薩德政權的垮台是繼哈馬斯和真主黨實力削弱之後,又一令人失望的消息。這可能迫使伊朗轉向核選項,因為它的威懾戰略已嚴重受損。”
莫斯科或被迫撤出地中海唯一基地 土耳其成最大受益者
兩大堅定盟友的“分身乏術”,也是促使阿薩德政權迅速垮台的重要原因之一。邁克爾辛格説:“我們今天在敍利亞看到的局勢,顯然是過去一年地區戰爭的結果,這場戰爭削弱了伊朗和真主黨,烏克蘭戰爭則削弱了俄羅斯。”
為了鞏固在地中海唯一的港口基地,克里姆林宮此前投入大量資源維持阿薩德政權。因此,莫斯科會否被迫撤出敍利亞第二大港口城市塔爾圖斯(Tartus)的海軍基地,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
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敍利亞專家霍爾(Natasha Hall)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説,敍利亞對俄羅斯而言是進入中東地區、成為大國的跳板,而這一地區傳統上一直是美國的勢力範圍。
在敍利亞局勢演變中,土耳其被認為是最大受益國。王震説:“敍利亞內戰早已演變為代理人戰爭。土耳其通過支持反對派擴展在敍南部的勢力,成為內戰的最大受益者。”
他指出,美國雖然支持反對派武裝,並實現推翻阿薩德政權的目標,但當前的形勢未必是美國所期待的最優結果。沙姆解放組織仍被華盛頓視為恐怖組織,美方仍在審慎評估反對派奪權後的影響。
在許多敍利亞人心中,沙姆解放組織是推翻獨裁政權的重要力量,但蔡勝榮對敍利亞的未來發展持悲觀態度。他説,儘管阿薩德垮台被敍利亞人視為一種解放,但從“阿拉伯之春”民主運動後的經驗來看,周邊國家普遍經歷了兩種狀況:要麼強人政權復辟,公眾失望;要麼深陷內部分裂與衝突。
“總體而言,中東地區正朝着更多‘失敗國家’方向發展,政治與社會結構日益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