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社羣合作共創 馬泰兩藝術家作品發人深省 | 聯合早報

新加坡美術館總裁兼館長陳維德博士猶記得，馬來西亞藝術家於一蘭（Yee I-Lann）和泰國藝術家帕恰亞·菲因逢（Pratchaya Phinthong）參展他參與策劃的2006年新加坡雙年展。

18年後，兩位藝術家在美術館舉行各自的最新個展“走啊走”（Mansau-Ansau） 和“點子沒專利”（No Patents on Ideas）。兩人創作的共同點是與不同的社羣合作，探討歷史和當代敍事的權力問題，以及全球勞動力與交換、價值的機制運作。

以編織墊質疑殖民權力

來自沙巴的於一蘭（53歲）在媒體預展時説，她在阿姆斯特丹熱帶博物館的上萬張殖民檔案照片中發現，桌子是外來物，也是殖民者的行政權力象徵。

她的語言裏本沒有“桌子”這個字眼，馬來語的meja（桌子）源於葡萄牙語的mesa，16世紀由外傳入。反觀，編織墊（tikar）在努桑塔拉羣島佔一席之地，用於坐、卧、用餐和埋葬。

在《墊子/桌子/塑料》（2023）裝置中，“桌子”徒留輪廓影子。無國籍沿海社羣Bajau Sama DiLaut將傳統菠蘿麻編織與現代圖案結合，採用沙巴海岸的塑料垃圾創作而成。編織墊鋪蓋了各式的西方椅子，藝術家的桌子也出現在編墊中。

延伸閲讀

[當代藝術重現身體檔案 一肌一膚皆有記憶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10_25_715845) 攝影系列《描繪權力》（2013）解讀殖民者如何通過行政、管治和教育，在馬來亞暴力殖民的歷史。於一蘭説，編織者不是以英寸來測量物品尺寸，而是以身體來丈量。《測量計劃》（2023）以編織墊形式提供反殖民主義的解藥，它以平等相待為本，並以地面為依歸，喚起並連接祖先的知識。《來自外面的問候》通過編織集合流行於不同社羣和民族的歌曲。錄像裝置《龐基斯》錄製沙巴Tagaps舞團舞者戴着穆魯特拉蘭道叢林帽的表演與吶喊，前面有個《白色墊子》，觀者可坐下來或者聚會。

於一蘭取材自攝影與峇迪的裝置作品。（新加坡美術館提供）

訪客可在於一蘭的錄像裝置《龐基斯》前面的編織墊坐下。（新加坡美術館提供）

沙巴與菲律賓共享海域，於一蘭無法親臨蘇祿海域，《蘇祿故事》（2005）使用數字拼貼技術，將她拍攝的海洋天空照片，與檔案館、圖書館的檔案圖像和信息相結合，層疊着海上游牧民族和原住民的神話和想象，殖民期間和當代政治操作中的衝突，以及野生動物的象徵與本質，所有這些都被地平線所固定。

她用藍白蠟染創作《流動的世界》（2010），以東南亞為中心的海上地圖，採用谷歌地圖存檔的衞星圖像製作而成，展示這片水域多次被定義和分割。個展將於2025年5月巡迴到瑞士圖恩藝術博物館（Kunstmuseum Thun）展出。

生活的矛盾與不確定性

生於烏汶叻差他尼（Ubon Ratchathani），在曼谷生活的概念藝術家帕恰亞·菲因逢（50歲）的爸爸是佛僧，創辦印刷廠，寫書出版。帕恰亞接受本報訪問時説，與社羣的合作不是目標，而是偶然發生。

他從電台廣播聽到泰國南部北大年府的Zauquna寡婦社羣，在家中使用當地食材生產Nam Prik辣椒醬以維持生計，遂向該社羣購買1000罐辣椒醬製成金字塔裝置《Zauquna辣椒醬》（2024），過後通過非牟利組織TWC2分發給新加坡外勞。他也邀請寡婦們拆開、曝光膠捲，由此產生的暗色膠片取名《氣氛》（2015），突出了叛亂暴力下生活的矛盾和不確定性。

帕恰亞·菲因逢與泰國南部北大年府Zauquna寡婦社羣合作的裝置藝術《Zauquna辣椒醬》（2024）。（新加坡美術館提供）

帕恰亞在老撾東北部川壙省，看到班納皮亞村民熔化並重鑄掩埋在地下的未爆炸彈藥，變成賣給遊客的銀器和紀念品，進一步將這種材料變成手掌大小的鏡面形狀設計物，委託村民費時一年製作百個，以《湯匙》之名在美國現代藝術博物館展出。《湯匙》曾在帕恰亞合創的網店expensivetobepoor.net售賣，新加坡版本將分散本地不同角落，等待被發現。

2014年，帕恰亞受南洋理工大學當代藝術中心之邀來新駐留三個月，聯想到靠近機場的老家每天備受噪音干擾，思考新泰政府間的空軍雙邊協議。裝置《無題（新加坡）》照片在泰國東北部烏隆他尼拍攝，捕捉到一架F-16戰鬥機在軍事訓練演習中從城市上空飛過，鼓勵觀眾重新思考空域、導航和控制的關係。

新獲委託的《漂移》裝置是帕恰亞重新創建的一個屏幕保護程序，數百種外幣紙幣在屏幕上飛翔落下，移動速度與新加坡各地氣象站的即時風速數據同步，以此探索全球價值、勞動力和交換體系。

個展即日起至2025年3月23日，在新加坡美術館（39 Keppel Rd #01-02 S089065）展出。公民與永久居民入場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