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德法政局亂象背後 | 聯合早報

正當世界局勢在醖釀巨大變化之際，作為歐洲兩大主導國家的法國和德國，近日都出現引人矚目的政治危機，使歐盟一時陷入領導真空的狀態。德法兩國的亂象，其實在英國、美國、意大利等國早已發生，並非孤立現象。

在法國，總統馬克龍於12月13日任命中間派資深盟友、民主運動黨主席弗朗索瓦·貝魯（Francois Bayrou）為新總理，接替遭國民議會彈劾而辭職的巴尼耶。這是馬克龍一年內委任的第四位總理。

馬克龍今年6月在歐洲議會選舉中慘敗後孤注一擲，提前舉行法國議會選舉，結果出現懸浮議會，主要是因為左中右三大勢力的鬥爭白熱化，導致政治僵局。馬克龍極力與近年來崛起的左右派勢力鬥法，試圖通過委任處於少數的中間派總理人選，來延續自己的政治生命，但一再遭挫，也因此面對越來越大的下台壓力，雖然他的任期要到2027年才屆滿。部分輿論已經開始用“跛腳總統”來形容他的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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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項最新預測顯示，法國今年的財政赤字將佔到經濟產值的6%。今年6月份時，歐盟已啓動對法國財政赤字違規的懲罰程序。另一方面，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法國今年的經濟增長可能達不到1%。但對於如何削減財政赤字，如何提振經濟，以及在各種主要對外課題上，如俄烏戰爭等，各黨派都沒有共識。

德國政局同樣四分五裂，也凸顯左中右各派勢力割據的問題。總理朔爾茨本週一（12月16日）無法通過國會信任投票，因此，德國將在明年2月提前舉行大選。朔爾茨領導的三黨執政聯盟，本就是個同牀異夢的聯姻，因為三黨政見各異，南轅北轍，故而內鬥激烈，對主要內外政策爭議不斷，領導人之間甚至發生激烈的人身攻擊，結果因自由民主黨在上個月退出聯盟而垮台。這迫使朔爾茨不得不要求舉行信任投票。

目前多數民調顯示，保守的基督教民主聯盟都以超過10個百分點的優勢，領先朔爾茨左傾的社民黨。連極右翼的德國選擇黨也略微領先社民黨，綠黨則排在第四位。基民盟領袖梅爾茨的民調也持續領先朔爾茨。如果他在明年大選後上台，德國難免會有各種政策上的改變。

德法兩國是歐盟的兩大支柱，德國向來更是歐洲的經濟火車頭，如今不只同時出現政局亂象，經濟也陷入萎靡不振的狀態，對整個歐洲影響之大可想而知。德國經濟已陷入負增長，政治上的混亂對德國當前所面對的重大經濟挑戰無疑雪上加霜，使歐洲經濟火車頭失去動力。德國的主要產業如汽車、鋼鐵等現在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局，大眾汽車史無前例地關廠裁員，以及鋼鐵巨頭蒂森克虜伯歐洲（TKSE）及跨行業龍頭博世的大裁員，都表明德國經濟難題屬於結構性缺陷，須要大刀闊斧的改革。

表面看，德法的經濟問題和政治問題互為因果，也導致社會的分化，但深入觀察，在這一切背後，是逆全球化的歷史大趨勢，迫使各國在壓力下必然出現巨大改變，而且須做出根本性的回應。全球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讓世界各國通過分工而互惠互利。但這個過程最終也導致發達經濟體產業外移或外包而逐漸空心化，社會分化加劇，與此同時是中國的崛起，逐漸帶來巨大的競爭，激起發達國家民眾逆反的心理，並歸咎於建制派精英。全球化的紅利顯然已今非昔比，世界接下來會出現各種不確定性，逆全球化之風方興未艾，接下來的發展也值得我們密切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