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公司正在爭奪新員工 - 彭博社

插圖：Maggie Cowles 為彭博社繪製

日本公司全力以赴吸引員工（音頻）

8:26

山本亮介正在過着夢想中的生活。每月約25,000日元（160美元），這位25歲的年輕人在距離東京市中心辦公室20分鐘火車車程的企業宿舍中租住一間配有小廚房和浴室的單人房。

在週五晚上，他和同事們在宿舍的公共區域聚會，玩寬屏電視上的視頻遊戲，喝從自動售貨機購買的啤酒。宿舍的租金包括停車和水電費，他還有錢和朋友們定期打高爾夫。去年十月，他去意大利度假。

“這是一項驚人的福利，讓我可以把錢花在其他事情上，”山本説，他在2022年畢業於法律和政治科學專業後加入了日本生命保險公司。現在他在人才發展部門擔任助理經理。

在日本老齡化導致的長期勞動力短缺中，日本生命等公司正在大肆投入福利，以吸引和留住年輕人才。這家全國最大的保險公司在2023年在東京迪士尼樂園附近的優質住宅區建造了200間男性宿舍。住在那裏員工的租金不到該地區類似住宿的平均租金的三分之一。該公司還租賃其他住宅物業，為女性員工提供補貼住宿。

根據獨立智庫Recruit Works Institute的研究，隨着出生率下降，日本的勞動年齡人口預計將從2027年開始迅速減少。到2040年，該國可能面臨超過1100萬工人的短缺。

日本的勞動力短缺將惡化

預計未來幾十年人力資源短缺將加速

來源：Recruit Works Institute

注：基於預期勞動需求與供應之間的差異

根據日本總務省的數據，20-24歲勞動人口在過去三十年中下降了36%，到2023年為470萬。

由於勞動力市場緊張，公司在畢業前幾個月就鎖定大學生。根據Shushoku Mirai Kenkyusho的一份報告，到2025年3月畢業的學生中，超過40%在完成學業前一年就至少獲得了一份工作邀請，這是自2016年以來的最高比例。

公司還面臨留住員工的挑戰。雖然歷史上，日本員工通常會在一家企業工作一生，但根據衞生、勞動和福利部的數據，2021屆大學畢業生中幾乎35%在加入第一家公司三年內離職。

“遊戲並不在於最終確定一個報價。我們需要不斷告訴候選人我們有多想要他們，以及我們公司有多吸引人，”日本生命人力資源開發部副總經理島田裕一説。島田表示，剛畢業的學生通常持有五到十個工作邀請，並且往往在最後一刻做出決定。“要確保他們變得越來越困難。”

日本公司多年來一直提供企業宿舍和家庭補貼住房作為福利。但自1990年代初達到頂峯以來，這種情況有所減少，因為公司試圖降低成本，並最小化在停滯經濟中房地產投資貶值的風險。根據國家人事委員會的研究，2022財年幾乎42%的公司提供此類住宿，而2004財年接近64%。

日本生命在東京迪士尼樂園附近的一個優質住宅區建造了200間男性宿舍。來源：日本生命今天，越來越多的公司正在考慮擴大這一提供，以幫助他們從全國偏遠地區招聘人才，根據三菱UFJ信託銀行的調查。

伊藤忠商事是一家貿易公司，在2018年之前在不同地點有四個宿舍，然後在橫濱市開設了一個新設施，以便所有年輕男性員工可以住在同一屋檐下。該住宿距離公司東京總部僅30分鐘的火車車程，提供早餐和工作日晚餐，幷包括咖啡館、酒吧和公共桑拿。伊藤忠計劃在2025年為女性員工開設一個宿舍，《讀賣新聞》報道。

TDK公司，一家電子元件製造商，在2023年完成了一個宿舍，位於日本北部的秋田縣。

日本生命還有兩個建於1990年代的宿舍，但像共用浴室這樣的過時設施現在在重視私人生活空間的年輕員工中不受歡迎。新設施的房間配有廁所和淋浴，設計簡約而時尚。

“這裏太現代了，”山本説。“我喜歡我可以在這裏確保個人空間。”山本表示，補貼住宿的承諾是他決定加入日本生命的一個因素，他還收到了其他兩家公司的邀請。

在日本招聘年輕人才特別困難，因為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數據，2022年15-24歲的人口僅佔9.4%。數據與韓國的10.4%、英國的11.7%和美國的13.3%相比。根據位於東京的招聘機構羅伯特·沃爾特斯的董事總經理拉赫娜·拉特拉的説法，隨着人口持續老齡化，招聘困難預計將加劇。

對於許多公司，特別是中小型企業來説，這關乎生存。在截至九月的六個月裏，日本的破產數量達到了自2013年以來的最高水平，4990家破產公司中有163家將人力資源限制作為破產的原因，依據 數據來自帝國數據銀行。

競爭如此激烈，以至於一些公司在應聘者正式入職之前就嚮應屆畢業生提供福利。總部位於東京的安索克（Alsok）是一家安全服務提供商，向潛在員工提供折扣券，供他們在收到工作邀請後立即在餐廳、酒店和卡拉OK酒吧使用。

“雖然學生會收到多個工作邀請，但他們只能選擇一個，”安索克招聘部門的總經理大野隆之（Takayuki Ohno）説。“我們需要盡力成為那個唯一的選擇。”

越來越多的公司也通過幫助償還學生貸款來吸引新員工。根據日本學生服務組織的數據，提供此類幫助的公司數量在過去一年中翻了一番，到2024年11月達到了2600家。

東京能源與系統公司（Tokyo Energy & Systems Inc.）是一家電廠建設公司，向員工提供每月最高2萬日元的貸款償還補助，總額上限為360萬日元（22800美元）。這似乎有效，公司計劃在今年春季招聘63人——這是多年首次超過其目標。

這種幫助“確實是讓我進入這家公司的關鍵因素，”2024年獲得商業與貿易學位的根城英夫（Hideo Neshiro）説，他在決定加入東京能源之前收到了大約五個工作邀請。這位23歲的年輕人希望在這裏工作直到退休。

“在他們幫我償還學生貸款後，回報他們的最好方式就是在這裏長時間工作，併為公司的利益努力工作，”他説。

吸引人才的競爭開始擴展到工資，在經歷了幾十年的通貨緊縮後，日本的工資停滯不前，落後於全球同行。根據最新的數據，2023年日本的年平均工資為46,792美元，而美國為80,115美元，英國為57,617美元。

隨着通貨膨脹加速和勞動力市場緊張，工資開始上升。日本生命計劃在下一個財政年度將銷售人員的工資提高約6%，而東京能源表示正在考慮在春季工資談判中提高基本工資。

“招聘年輕人是公司面臨的最大問題，”東京能源的人力資源經理今井隆説。“更多的公司將被迫關閉，因為無法提高工資和招聘足夠的員工，”他説。“這越來越像是在玩雞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