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福德·麥金德在一個多世紀前預測了今天的世界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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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推動哈爾福德·麥金德世紀的角色和漫畫。
由彭博社觀點製作的拼貼畫。
這篇文章改編自哈爾·布蘭茲的新書，歐亞世紀：熱戰、冷戰與現代世界的形成。
“自認為完全不受任何知識影響的實用主義者，通常是某個已故經濟學家的奴隸，”約翰·梅納德·凱恩斯曾寫道。“在權力中的瘋子，聽到空氣中的聲音，他們的狂熱源自幾年前某個學術寫手的作品。”
凱恩斯的觀點是，思想驅動政策，即使政策制定者幾乎沒有意識到。這是理解哈爾福德·麥金德生活和遺產的好方法，他可能是你從未聽説過的最重要的戰略家。
今天，麥金德已淡入無名。作為一位1861年至1947年間生活的英國地理學家和政治家，他在研究國際關係的學者中被記住——並不總是受到喜愛。他幾乎被其他所有人遺忘。
哈福德·麥金德大約在1891年。他抓住了大事。來源：皇家地理學會通過蓋蒂圖片社考慮到他職業生涯中的失望，這並不令人驚訝。儘管他對大英帝國充滿熱情，但麥金德從未真正設法打入其政策制定精英。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作為英國在南俄的代表的短暫嘗試，證明是一次失敗和恥辱。
然而，影響力有許多形式，麥金德留下的影響比他那個時代的大多數政治家、外交官和將軍更為深遠。這是因為他預見到了將摧毀20世紀的史詩般的歐亞衝突——這些衝突將在21世紀挑戰民主世界。
今天，隨着中東和歐洲陷入衝突，中國正在建立一支強大的戰爭機器，一個 新的 侵略者軸心正在形成，面對全球困境，麥金德在1904年發表的 講座 “歷史的地理樞紐” 仍然是最好的指南。現代政策制定者可能從未聽説過麥金德的名字，但他們確實生活在他的世界中。
英國的沉沒帝國
當麥金德在1904年1月25日向皇家地理學會發表演講時，世界正經歷着從一個時代到另一個時代的重大歷史轉變。19世紀以英國為主導的體系正在衰落，而新的競爭者正在崛起並爭奪影響力。由於工業時代的創新，戰爭變得更加殘酷和持久。
1897年的大英帝國。它很快就會沉沒。來源：Hulton Archive via Getty Images意識形態衝突正在加劇，隨着自由與非自由政府體系之間的衝突，競爭國家之間的緊張關係也在加劇。由於蒸汽船、鐵路、電報、飛機等技術的推動，全球正在縮小，同時，歐洲列強通過帝國擴張征服了大部分地球。
動盪的時期總是讓當代人感到迷茫。麥金德的貢獻是提出了關於新興時代形態的四個重要觀點。
首先，“哥倫布時代”——那段始於向美洲擴張的400年歐洲海外擴張的時期——已經結束。“中世紀的基督教世界被限制在一個狹窄的區域，並受到外部野蠻的威脅，”麥金德 解釋道，哥倫布時代見證了“歐洲幾乎沒有抵抗地擴張。”優越的技術將歐洲統治帶到了全球各大洲。
因此不再有新的世界：隨着非洲和大部分亞洲剛剛被殖民，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可以宣稱所有權的地區，除非是文明或半文明國家之間戰爭的結果。
其次，技術正在壓縮歐亞的地理。幾個世紀以來，海洋力量一直超過陸地力量，這要歸功於帆船和蒸汽的突破。偉大的海洋帝國遍佈整個歐亞：英國從中國和印度到中東佔領了領土。然而，現在，創新再次改變了戰略格局。
鐵路的普及正在幫助陸地強國，如俄羅斯和德國，以更大的速度在更遠的距離上移動軍隊。即將完成的橫貫俄羅斯的西伯利亞鐵路可能使得巨大的軍隊能夠從這個龐大的歐亞大陸的一端征服到另一端。
“世界政治的樞紐地區，”麥金德假設，是“那片對船隻不可接近的廣闊歐亞地區，但在古代對騎馬遊牧民族開放，如今即將被鐵路網絡覆蓋。”一個新的歐亞擴張時代即將開始。
第三，任何由此產生的歐亞霸權將是殘酷和醜陋的，因為暴政正在走向現代化：一羣非自由國家正在結合政治壓制、經濟活力和暴力擴張。1904年，麥金德主要擔心的是一個即使在經濟上現代化仍然堅持沙皇統治的俄羅斯，以及一個同時具有軍事主義、經濟活力和官僚能力的德國。不到一代人，俄羅斯革命將賦予一個無情的、超警覺的警察國家權力，試圖在國內外進行彌賽亞式的轉變。
1900年歐洲政治關係的漫畫，顯示俄羅斯帝國如同一隻觸手伸向亞洲、法國和西班牙的章魚。插圖由弗雷德里克·W·羅斯繪製。來源：Buyenlarg via Getty Images如果這樣的力量主導了歐亞——世界上最大的陸地，三分之二的人口和大部分工業力量當時都居住在這裏——他們將擁有資源和指揮戰略位置，足以危及全球各國。正如麥金德所説，“歐亞內部權力平衡的顛覆”將危及到各地的自由，因為“世界的帝國將會顯現。”
這導致了麥金德的最後洞察，即即將到來的時代將出現對歐亞和全球霸權的反覆爭奪。龐大的大陸國家——即俄羅斯，或許與德國聯手——將尋求統治樞紐地區並向外擴展，達到歐亞的邊緣及更遠的地方。離岸力量，如英國和後來的美國，將試圖通過支持歐亞的“橋頭堡”，如法國和韓國，來阻止他們，並在陸地和海上與有抱負的霸權進行戰鬥。隨着歐亞力量的擴張，全球聯盟將拼命抗爭以將其遏制。
這一切聽起來像是一個無望的未來。然而，麥金德強調，這樣的鬥爭可能會產生更快樂的效果。“排斥性人格”往往能激勵並團結他的敵人。在“亞洲遊牧民族”或蒙古人從東部施加壓力與“海盜”或維京人從北部和西部環繞而來的壓力之間，一個充滿活力、強大的歐洲崛起了。“這兩種壓力都沒有壓倒性，”麥金德解釋，“因此兩者都是刺激性的。”也許新的歐亞壓力可以釋放出新的創造形式。
壞戰爭造就好盟友
預測是危險的，麥金德當然沒有完美的記錄。1904年，西伯利亞鐵路的完成確實導致了日本和俄羅斯之間的一場重大戰爭，這讓麥金德看起來很有先見之明——但俄羅斯遭受慘痛失敗的事實並沒有。接下來的四十年裏，最激烈的挑戰並不是來自歐亞的中心樞紐地區，而是來自一些國家，如日本和德國，這些國家位於沿海的海洋側翼。然而，無論他的智力失誤如何，麥金德的總體思路是正確的。
在1914年，一個非自由的德國試圖成為歐洲的主宰。最終，它被一個龐大的聯盟擊敗，包括歐洲的橋頭堡，尤其是法國，以及離岸大國，如英國和美國。一代人後，另一個全球聯盟——美國、英國和蘇聯的“大聯盟”——不得不推翻那些征服了大部分歐洲和東亞的法西斯勢力，同時深入歐亞心臟地帶，給鄰近的海洋帶來混亂。在冷戰時期，一個曾經從東歐延伸到中國的共產主義聯盟與非共產主義世界展開了長期的霸權爭奪戰。
三巨頭——丘吉爾、羅斯福和斯大林——在雅爾塔會議上，1945年2月4日。來源：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這些鬥爭的破壞性超乎想象。第一次世界大戰可能奪去了約2000萬人的生命，展示了工業時代衝突的恐怖。第二次世界大戰可能導致超過6000萬人死亡；歷史上最嚴重的衝突最終以歷史上最不加選擇的武器——原子彈的使用而告終。
幸運的是，冷戰的暴力程度遠低於超級大國之間的衝突。但它在歐亞邊緣引發了內戰、叛亂和地方衝突，同時讓世界各地的人們面臨核大屠殺的幽靈。連麥金德都未曾預見到歐亞世紀將變得如此黑暗。
但至少他是對的，偉大的鬥爭是創造的機會。世界大戰鍛造了英美特殊關係，這是曾經激烈衝突的國家之間的聯盟——現在合作以拯救人類免於新的黑暗時代。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干預以恢復歐亞權力平衡後，美國決定在冷戰開始時防止這種平衡再次崩潰。
華盛頓建立了聯盟，在歐洲和亞太地區，防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的發生，並仍然為這些重要地區提供了穩定。它培養了一個繁榮、民主的西方共同體，從中產生了我們今天所知的自由世界秩序。正如麥金德所預測的那樣，“令人厭惡的人物”如希特勒、墨索里尼和斯大林具有“刺激性”效果。
無論他們是否意識到，20世紀一些最偉大的領導者都在遵循麥金德的劇本。富蘭克林·D·羅斯福總統警告，在1940年和1941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是美國的鬥爭，因為主導舊世界的侵略者將繼續威脅新世界。在這樣做時，他只是迴響了一個觀點，即歐亞霸主必然會追求“世界帝國”。
當美國外交官喬治·凱南在他著名的“X文章”中概述了一種基於拒絕蘇聯進入西歐和東亞的冷戰遏制戰略時，他重申了離岸平衡者需要在歐亞內部建立友好橋頭堡的觀點。
如果麥金德概述了民主世界在20世紀面臨的基本戰略問題，他也提供了關鍵部分的解決方案。但現在，一個新的挑戰出現了，正如麥金德所預見的那樣。
預測中國威脅
麥金德在1904年的演講中以一個預感結束：一個崛起的中國可能有一天 構成 對“世界自由”的至高威脅，因為它可以將“海洋前沿”與“歐亞大陸的資源”結合起來。這個警告有點種族主義：麥金德稱中國為“黃色威脅”。但如果在20世紀初中國是一個衰退、崩潰的帝國，那麼麥金德的論點似乎不再那麼離譜了。
今天，中國正在 進行 歷史上最驚人的和平時期軍事擴張之一，作為其吸收台灣、建立亞洲影響力範圍和將美國推離西太平洋的努力的一部分。北京已經指揮着世界上最大的導彈部隊和最大的海軍，以艦艇數量來衡量。美國官員已經 預測 中國可能在未來幾年內進行暴力衝刺以獲得地區霸權。
超級大國的成本
中國和俄羅斯在美國國防支出方面正在縮小差距
來源：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
注意：以2022年不變美元計算。
與此同時，北京正在利用一系列貿易協議、技術倡議、基礎設施項目和安全夥伴關係，在歐亞大陸核心地區建立一個非正式的帝國。即使中國尋求在世界上最大的海洋中佔據主導地位，它也在努力——正如一位解放軍將軍曾經 建議——“奪取世界的中心。”
這正是麥金德所設想的那種混合霸權的追求，陸地和海洋的主導地位。而不幸的是，中國並不是孤單的。
超激進的“轉向”國家的威脅再次出現，隨着弗拉基米爾·普京的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攻擊，試圖建立一個由莫斯科主導的後蘇聯帝國。伊朗在過去的二十年中從動盪中獲利，並在中東培養暴力代理網絡。它的一個關鍵盟友，真主黨，最近幾個月遭到以色列的重創，但另一個——也門的胡塞武裝——仍在紅海造成破壞。
與此同時，朝鮮正在擴大其核武器和遠程導彈的 arsenal，希望打破美韓聯盟，使自己成為東北亞的恐怖。隨着平壤、德黑蘭和北京的領導人支持普京在烏克蘭的戰爭——而普京則通過讓他們獲得更高端的軍事技術來回報——這個修正主義四重奏正在 以越來越不穩定的方式合作。
每個修正主義大國都意味着要在歐亞大陸的關鍵區域中佔據主導地位。這些地緣政治掠奪者共同佔據——並渴望——覆蓋地球上大部分最大陸地的房地產。
麥金德會立即認識到這場新的歐亞鬥爭的利害關係。民主國家應牢記他的三個關鍵戰略見解。
美國需要領導
首先，這需要一個全球村。20世紀全球秩序的基本挑戰在於沒有一個純粹的歐亞聯盟能夠制衡世界上最具侵略性的國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冷戰中，只有在美國的幫助下，才能維持或恢復平衡。
同樣的規則仍然適用。美國應該鼓勵中東、歐洲和亞洲的盟友在國防上花費更多，並對他們的安全承擔更大的責任。在唐納德·特朗普總統任內，華盛頓無疑會對他們施加很大壓力。但美國的參與仍然是歐亞穩定的關鍵：沒有海外超級大國的支持，美國的盟友無法在自己的地區堅守陣線。
第二，早期應對地緣政治威脅遠比晚期應對要好得多。一旦德國在1940年征服西歐，它就能夠將該地區的工業資源用於其邪惡目的。大聯盟必須付出更高的代價來擊敗希特勒，而不是在幾年前就團結起來。
今天，如果中國征服台灣，它可能會脅迫日本和菲律賓，並在整個西太平洋地區製造不安全。如果俄羅斯擊敗烏克蘭，它可能會威脅到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東部前線。在烏克蘭、波羅的海地區或台灣海峽削弱專制野心並不便宜或容易。但在壞人積累勢頭後，在中歐或中太平洋地區這樣做將更加困難。
中美軍隊可能在台灣發生衝突
台灣的外島可能是入侵的首批目標
來源：對中國入侵威脅的研究，自然地球，國際戰略研究所；美國國防部，GlobalSecurity.org
最後，充分利用危機。世界大戰和冷戰是可怕的，但它們最終説服美國承擔起歐亞穩定和全球安全的責任。由此奠定了一個世界秩序的基礎，帶來了人類前所未有的自由和繁榮。
同樣，抵禦新一代歐亞挑戰將需要民主世界團結一致——通過加強軍事合作，整合經濟資源和技術創新，援助處於危險中的前線國家——前所未有。一個多世紀前，麥金德解釋了歐亞鬥爭可能帶來的建設性結果。現在，麥金德的繼承者們必須再次證明他的觀點是正確的。
布蘭茲還是美國企業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危險區：與中國即將發生的衝突》的合著者，以及國務院外交事務政策委員會的成員。他是宏觀諮詢夥伴的高級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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